2018年是乌镇戏剧节的第六届，是我和小白的第二次“相约乌镇”。本以为会和2016年第一次参加戏剧节一样，沿着西栅的小巷子，碰上嘉年华的哪一场就看那一场，遇到梅干菜饼、定胜糕、粽子就排在长长的队尾，遇到知名或不知名的艺人们默默的拍张照片，然后晚上在乌镇大剧院看上一场来自国外的邀请剧目，结束后到深夜食堂喝上一碗暖暖的汤，在西栅空荡荡的石板路上晃荡着，和表演完的那些工作者们擦肩而过，穿过酒吧小巷子，撺掇着“要不去喝一杯”却笑笑的走开，站定在桥上拍下乌镇最美的夜景，便可打道回府。结果是如此不同，在乌镇的那两天我剧烈的震荡着、撕扯着、被一个又一个的提醒砸过来，有点接不住。

01 身体，你可曾知道它的秘密

来乌镇之前，我的老师一再叮嘱我：一定要让你的身体活起来，当时只是敷衍了事的答应。時機就是那麼好，在嘉年华上遇到来自宁夏的一群表演者的《秘密》，看着他们的表演有点想哭。绳子、四根柱子，将四根柱子作为支点，绳子缠绕着柱子，将表演空间变成一片网格，像我们曾经见过的 阵。5个表演者采用现代舞的形式，随着绳子的移动和表演者彼此之间的位移，让自己的身体在能量流动的状态中随之翩翩起舞。我第一次如此专心的看身体自己的律动，它是如此有力量，不抗拒任何发生，只是顺势而为；它是如此智慧，没有抢夺没有比拼，有的只是跟随，随绳起舞；它是如此柔軟，可以低到尘埃里，也可以讓我們仰望。

有一瞬間我想流淚，其實是因為它提醒着我：有多久沒有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了，身体無時無刻不再活動，它支撑着我們所有生命的律動，我們却不知道什麼對它才是好的，聽不懂它的語言。身体的秘密，需要我们花点时间探索。

從乌鎮回來，我開始每天練習簡單的瑜珈，給自己和身体一段相处的時間。

02 感同身受，那麼那麼的難

今年主動承擔了買票的重任，才知道過往小白的不易。因為習慣于接受随機的安排，所以搶到了《說話的手》和《動物園》兩張票。搶票的時候，并沒有意识到这两部剧会给我带来什么，但是有着设想和期待的。《說話的手》來自波蘭，它是關于聾啞人士的手語體系，在我上小學時，學校有設聾啞部，我對Ta們的認知就是他們聽力表達有障礙，所以在和他們對話時要放慢語速提高音量，這些年從不知道他們的世界是怎樣的。在《說話的手》里，导演讓我們感受到即使他們配戴了最先進的「人工耳蝸」，但是他們和我們聽到的聲音是不一樣的，我感受了一下，他們聽到的是讓我很耐不煩不喜歡的“噪音”，可他們要通過那些頻率來識別信息，更別說他們的手語了。來自瑞典、波蘭、中國還有國際手語体系都有一定的差异，那種差异就像標準普通話與各地方言的差異，不同的是：我們在成長過程中自然會講方言，只需學習普通話；他們天生不掌握任何手語體系，甚至能否學到一种手语都要看條件，所以他们的世界可能只有那么小，因为语言会给我们和他们画了各自的圈。

在1個多小時里，我基本是处于“啊”的状态，从不知道一群和正常人略微不同的个体如何生活。我们每个人看到的生活就像冰山一角，根本不知道别人正在经历着什么、曾经经历了什么以及他们的未来可能会是什么样，何谈感同身受的资格。从剧院门口出来时，有一句话在心里：“你以为的对、错，只来自你的经验里；看待生命的方式不是从对与错的角度出发”。

看完剧之后，再也不敢评论别人了，因为感同身受这种话太难说出口。

03 没有意义，你会怎么办

《动物园》是第二部剧，从进入剧场就开始在挑战自己的舒适区，剧场中央有一个长方形状像缸一样的空间，里面站了一位光着上半身的男士，戴着VR眼镜，周围有三面屏幕，可以投出VR视角看到的画面。60分钟时间，我不知道导演要干什么，完全没有办法沉浸在任何表演里，直至最后放弃分析思考这个剧的主题。从剧场出来，当即在微博上发了一条信息：看了《动物园》的小伙伴，可以说一下你们的感受吗？ 又去翻看《动物园》的导演的访问，导演说“拍照片，享受空间，随心所欲的移动”纳尼？说实话，那一刻很奔溃。我在想，我们付出时间付出金钱在这里干什么呢？这一番过程看到了自己的某种模式：对于任何事情都过于看重意义，很难接受意外。

坐在大巴车上，我在睡意朦胧中想到了马东在《奇葩说》的一句话：世界为什么要照着你设计好的来运作呢？还有春夏在《奇遇人生》里说，我们太着急了，着急的想要一个确定性的结果，但其实结果并不重要。小白发给我一篇孟京辉的访谈，孟导说：谁说戏剧节的戏一定是好看的呢？是啊，我之所以那么在意，是不敢承认这个剧不好看，不敢承认自己选择了一部不好看的剧。

04 乌镇戏剧节，明年再会

从乌镇回来的第二天，我体会到了2018年最平静的一天。可能是在激烈的震荡过程中，看见更多也就接受更多，接受之后自然会有更多的平静。

有一位网友回复了我的问题，Ta说是惊喜。其实这次再来乌镇戏剧节也是惊喜的吧，带着成长的觉知探索自己内在，看到什么就是什么。

小白说，乌镇的两天犹如绚丽的彩虹，短暂却美好。那就怀揣这份美好的向往，相聚明年的乌镇戏剧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