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味觉里的爱
周一,我带老爸去长沙例行复查。为了赶上上午做检查,我早早的开车回到乡下。因为每次复查都得住上四五天院,林林总总的东西带了一堆。最后,我妈端出来用一次性饭盒装着的两碗菜——一碗扣肉,一碗干辣椒炸鱼,香喷喷的,闻着就食欲大开。老妈说:“你爸别的都不太喜欢吃,就我做的这个扣肉他喜欢。辣椒炸鱼是你喜欢吃的。我特意早点起来做好,没进冰箱。”我听着,忽然心里又酸又甜。
老妈七十多了,年轻时出了名的聪慧能干,(这点,我一点都没遗传到。)菜做得特别好吃。随便一点不起眼的食材,在她手中都能做出化腐朽为神奇的菜肴。那个时候,学校不提供中餐,我们个个都是自己拿个饭盒带饭去,到学校热热吃。我特别喜欢,因为我妈惯例是不会给我们带叶子菜的,那样沤得很难吃。所以,即算是十分有限的条件下,她也会为我们做一道下饭菜带饭——煎得金黄,再用大蒜辣椒炒着的豆腐,外焦里嫩,咬一口,散发着豆腐特有的香味。就因为这个记忆,我一直喜欢吃煎豆腐,哪怕我后来再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我每次点菜都不死心的要点一道。还有菜心干煎鸡蛋,冬春晒的白菜苔干,用水泡软,切得碎碎的,先放锅里炒干水,再放猪油炒得喷香,装到碗里,打几个鸡蛋,加点葱花、辣椒碎,搅拌均匀,再煎成饼。起了鸡蛋饼,那锅都香了,我们几姊妹抢着装点米饭进去炒来吃。还有,韭菜炒虾米,那虾米就在村里的小河里捞的;干豆角也是常吃的;对了,还有豆皮等等…
我最喜欢吃的是辣椒煮鱼——那种一斤或许八两左右的鲢鱼,剖开洗净晾干水,放盐腌着,放那么几天。(这鱼得特别冷的天才能做,不然得坏掉。)几天后鱼肉被腌得紧紧的,煎至两面略焦黄,干辣椒切一大把,姜末加一些,扯几根绿油油的大蒜,把大蒜头和辣椒、姜一起在油里炒香,加点水和鱼一起煮,煮到水快干了,加上紫苏叶和蒜叶,起锅。这鱼,我只要一点汁,可以吃两碗饭。有一次,我妈赶集买了一条鲢鱼,腌好了做给我们带饭,第一天还剩了一点鱼和辣椒汤。我舍不得一次吃完,拿碗盖起来藏到碗柜里,第二天继续拿来带饭,我记得明明夹了一块鱼肉放在饭里,结果中午吃饭时死活找不到那块鱼。我就着一点汁把一碗饭吃掉。回去后特别委屈,找我妈哭:我明明带了鱼,可是吃饭就没了,肯定有人夹走了。我妈笑了:谁会吃你的鱼,肯定你早上夹的是鱼冻,蒸饭就化了。这成了悬案,我至今也不知道到底是夹了鱼冻还是有人吃了我的鱼。
不管时间过了多久,不管我去了多少地方,不管我吃过多少美食,以前那些味道固执停留在我的味觉记忆里。想起来,所有的味蕾就似乎都苏醒了。倘若,我不开心了,就回家让我妈做饭给我吃。吃完也就忘了那些不愉快的事。
不过,现在吃我妈的菜没那么方便了,她手臂不能太劳累了,所以人多的时候,我们不要她做了,几姊妹一起分工合作也凑合可以煮一桌饭菜。实在馋她煮的菜了,我就一个人回去,她做个一道两道的,那熟悉的味道,让我觉得我妈好像一下子年轻了,我还可以像以前那样任性妄为,反正不管怎样,都有妈妈那里可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