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砚北,三年期限到了,我们离婚吧。”
我捞起床单裹在身上,看着男人穿上衬衣。
陆砚北扣扣子的动作顿住,回身望过来,面容更加清晰。
这一张棱角分明,完美精致的俊脸,即使朝夕面对了三年,也让我心动不已。
陆乔两家的婚约是老一辈定下来的,本来定的是乔莹,我的妹妹,也是陆砚北的青梅竹马。
但是三年前他出车祸高位瘫痪不久后,乔家以乔莹需要出国深造为由,让我这个养女替嫁过来。
我是孤儿,被乔家收养,养母身份低微,重病的时候乔家不肯出钱,无奈之下,只有一条路可选。
陆家急需一个照顾他的女人,而他又不愿娶我,于是就有了一份三年婚约合同,我嫁给他照顾他三年,换取母亲的医药费,他娶我无关情爱,只是履行两家的契约。
而如今三年时间已到,他身体好了,乔莹也学习深造回国,一切该结束了。
我的暗恋也该结束了,成全他和他的白月光。
陆砚北清冷的眉眼落在我的身上,即使是素颜,我也是好看的。
一夜温存,我的脸颊和皮肤微微泛红,整个五官精致小巧,皮肤白皙无暇,美得很舒服。
特别我就这样睁着一双澄净的目光望过来的时候,自带无辜的眼神,没有一点点攻击性,令人忍不住起怜悯之心。
“还有一周。”陆砚北的声音低沉喑哑,每次在我耳边叫我的名字都能让我阵阵颤栗。
我咬紧了下唇,“我想今天。”
我奢望了三年他的爱,如今多一天,我都不想再继续琢磨自己。
男人心里莫名不爽,他皱眉:“莹莹发高烧了,我过去一趟,有什么话回来再说,你好好休息。”
门打开又关上,我摒去心中酸涩之意,翻个身,还没闭上眼,扰人聒噪的敲门声砰砰响起。
尖锐刻薄的女音紧随其后数落过来——
“我儿子都出门了,也没见你做个早饭!都嫁到陆家几年了,我是让你照顾我儿子,不是让我儿子照顾你!一点气质教养没有,果然养女代替不了正主,现在莹莹回来了,你早点离婚,别缠着我儿子不放!”
说话的正是我的婆婆林倩倩。
当初是我非要让我替嫁过来,嫁过来之后也是她对我不满意,如今陆砚北身体好了,乔莹回来了,她更是恨不得我立刻离开陆家,好让乔莹进门。
婚内陆砚北虽然对我感情上冷淡,但是几乎有求必应,没有红过脸。
但林倩倩就是看我不顺眼,屡次找麻烦。之前我还顾及陆砚北,给她点脸面,如今都要结束了又何必呢。
我睁眼冷嗤一声,“三年来家里的上上下下都是我在打理,你是瞎了才看不见?”
林倩倩看到乔莹躺在床上,脖子上还有吻痕,气的浑身发抖,“你这种贱骨头可配不上我儿子!”
这动静大的,楼下的佣人们一个个震惊不已,一度怀疑出现了幻觉。
向来懦弱少言的少夫人,现在竟敢公然跟夫人对抗!太阳从地底出来了吗?
我冷哼一声,利落潇洒的拎着行李箱下楼,完全不将林倩倩放在眼里。
我已经决定离开,就不会给自己留任何余地。
“我,你今天走出这扇门,就别想回来!跪着求我,我也不会让你回来!”
林倩倩怒自欲裂,一巴掌狠狠拍在木制扶手上。
她气的面如猪肝,可门口再也没有我的身影。
走出庭院,我一个人站在路边,脚边孤零零放着一个行李箱。
一时间,我竟然不知道去哪里。
我深叹了一口气,正要抬脚,突然一辆加长版劳斯莱斯从远处驶来,直直停在我面前,漆黑的车身在明亮的阳光下十分夺目。
车门被打开,一道欣长的身影从车上下来,径直走到我面前。
男人朝我深深鞠了一躬,那张脸英俊无俦,斯文矜贵,语气带着恭敬。
“小小姐,我们等你很久了。”
我难得错愕,“你是谁?”
“我叫贺逸,是您亲外公的特级助理,他老人家在三年前在M医院确认您是他的亲孙女,但因为您在陆家,不想影响您的生活,吩咐我们在您需要的时候,接您回去。”
说着,贺逸打开皮包,规规整整送来了一份文件,正是亲子鉴定书和企业证明。
洋洋洒洒地一沓资料,证明了真实性。
我一时间仿佛活在梦里,仔仔细细翻看了一遍,心里百味陈杂。
我以为我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亲人,没想到我竟然是世界排名前十企业,梦语公司掌门人黎福峰的亲外孙女!
这让我不得不怀疑这个事情的真实性……
我悲伤抬头,贺逸一直耐心地等在一边。
“老爷子在一年前去世,但是他一直在暗处关注您,保护您,但因为黎家旁支有内奸,他不能明面把您认回……”
我沉默了许久。
“对不起,我还需要时间去接受。”
任谁活了二十几年,当了二十几年的孤儿,突然被通知身世都难以接受。
我现在刚刚从陆家的闹剧中出来,还需要时间去缓冲。
贺逸沉默了一瞬,温润开口。
“乔小姐您让我等多久都可以,我会随时准备好帮您安排一切。”
他将一张镶金的黑卡递出去,“小小姐,这是老爷子给您的生活卡,里面是五百亿,现在我亲自交给您。”
我一愣,这个卡她自然认识。
这是C市权威,身世的象征,结合刚刚的种种资料,无一不在证明,贺逸说的都是真的。
我喉头一梗。
“这个我不能要……”
这么大一笔钱……
没想到贺逸强硬地将卡塞入她的手里。
“这是老爷子最后的遗愿,您就算不想认祖归宗,也希望您收下这笔钱,希望乔小姐不要让我难做。”
说完,还没等我找出理由拒绝,就迅速鞠躬领着人离开。
好像生怕我把卡塞回来。
我:“……”
我捏紧了手上滚烫的卡,久久没能回神,轻轻闭着眼,压下眼眶里涩意。
从小到大,我就是被忽视的养女,从来就没人对我这么好过。
不过这笔钱我不能白要,她会找机会还回去的。
恰在此时,手机兀的响起。
第2章
特设的熟悉铃声令我不用看号码也知道是谁。
我凝眉睁眼接通了电话。
“我。”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陆总舍得给我打电话了啊?”我嗓音里带着明显的嘲讽,活像见鬼似的,再没有曾经一面对他就欣喜若狂的情绪。
我是故意的,都要离婚了,何必再一次陷进去。
乍一听到这么刺人的话,陆砚北愣了一瞬,反差感让他不由自主想起这三年的婚姻——每逢他的电话,她总是温柔如水的回应,从未有什么过激反应。
陆砚北沉了沉眉,说话的语调并不让人难受,甚至称得上讲道理。
“你没必要跟我妈起冲突。”
他知道母亲对我可以说是过分,他从来不偏袒谁。
我半垂的眼睫抬起两分,轻笑一声,不用想也知道林倩倩在背后添油加醋说了什么。
我声音懒散又没调。
“你连事实都没搞清楚就来教育我,陆总是总裁当惯了,连我也管起来了?”
陆砚北被骂得莫名其妙,还没有人敢这样跟他说话。
他呼吸停顿一瞬,声音沉了两分,“我,我招惹着你了?”
我压下涩意,故意讥讽开口:“怎么,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只不过陆总不了解而已,不就这样怼你一回,你就受不了了?我怎么没看出来陆总这么娇气呢?”
“我!”
陆砚北咬牙切齿,声音骤然拔高一瞬,但是面对我,却生不了脾气。
他硬生生压下去脾气,沉默几秒后冷静道。
“等我回去再说。”
“不用了陆总,我已经搬出去了。离婚协议麻烦您一周后签字,地址我会发给你,然后咱们再顺便领个离婚证。”
陆砚北握着手机的手一顿,咬牙,“你就这么想离婚?别忘了,你母亲的医药费.....”
“难道陆总不想离?”我打断他,深吸口气,“至于我母亲的医药费,就不需要您担心了。”
陆砚北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莫名其妙的,他第一次觉得这么烦躁。
她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和他离婚?就这么讨厌他?
过了许久,陆砚北嗓音凌厉骇人,“好,离婚财产我会尽快清点给你。”
“不用......”
还没说完,那边“啪”的一声挂断电话。
我听见嘟嘟的忙音,终于垂下手,明明只是几句话,却花光我所有的力气。
我深深地闭上眼,可以说她为这段婚姻付出了所有。
我和陆砚北的婚姻内情必须保密,三年前我嫁给陆砚北的时候几乎和所有的朋友断了联系。
深思了许久,我白皙的指尖点开微信朋友圈,我敲下四个字——
[单身快乐。幸福jpg.]
发出去不到两秒,底下就多了个赞,看见熟悉的名字,她微微一愣,语音消息紧随其后发来。
“我靠!我没看错吧?思妤,你离婚了?”
震惊的语调传来,正是她的青梅竹马宁宇轩。
是在小时候聚会的时候,我是养女不受待见,也被那些贵族子女孤立,宁宇轩那时候瘦弱,被欺负推入水里。
一个人在水里挣扎的时候,只有我看到,跑去叫人救下了他。
从那以后,宁宇轩就只和我玩,我们成了很好的朋友。
但算起来,我们也有三年没有联系了。
这一开口,熟悉感突然就涌了上来,好像和三年前没有任何区别。
我忍不住轻笑一声,发了条语音回过去:“你没看错,但是得下周才能领证。”
宁宇轩秒回:“我早就说那姓陆的不靠谱吧?这婚离得好离得值,咱以后绝不能在垃圾桶里找男人。”
一顿安慰后,他豪气道:“你给我发地址,哥们开限量版跑车带你去玩,脱离苦海了不得好好潇洒一下!”
我被逗的失笑,“好,那就拜托你了。”
宁宇轩的车刚到,陆砚北的车刚好也到家门口。
就看到一个男人给我打开车门,两人说说笑笑进了一辆粉色的跑车。
“嘟嘟——”
跑车被人从身后堵着,我看了一眼后视镜。
从车上下来的男人,一身乌黑衬衫剪裁合身,描金扣子扣得一丝不苟,通身散发着矜贵之气身形挺阔,冷硬的面庞上,一双眼漆黑深邃、锐利阴沉。
走到车边,看了一眼车内,冷笑,“乔思妤,我真是小看你了。”
他听助理汇报我离了陆家只能住酒店,原本想来接我去准备给我的房产,没想到看到这一幕!
他认为,我的突然变化,是因为婚内出轨!
不过能理解,他们本来就是契约婚姻,我也早就有喜欢的人。
宁宇轩抬手搭在我的肩头,笑得春风得意,“那可不,我们这叫郎才女貌。”
我没有反驳。
陆砚北看着我清冷的眉眼,往日那张甜美温顺的精致脸颊冷漠又疏离,仿佛在面对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一样,让他恼怒又烦闷。
“陆总来找我干什么?我们不是已经离婚了吗?”
我一脸风轻云淡,偏偏以陆砚北这个角度看过去,我和宁宇轩凑得极近,姿态亲密无比。
陆砚北暗暗攥拳,有股想要打人的冲动。
多年克制的脾气被这个女人刺激得几乎压不住。
他咬紧了后槽牙。
“我们离婚财产还没划分,你跟我走。”
“不必这么麻烦。”我转头,问宁宇轩,“有现金吗?”
宁宇轩被陆砚北盯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强撑着挺了挺胸脯,虽然不明所以,在车上掏了半天,最后只巴巴掏出一个一毛的硬币。
我接过,直接塞入陆砚北手里。
“就当你婚内伺候得我不错的报酬,希望陆总不要再纠缠我了。”
然后她指挥着宁宇轩,潇潇洒洒地离开。
留下陆砚北拿着一毛钱硬币,整个人都有点错乱,仿佛她从来都不认识这个女人一样。
许久,陆砚北气笑了。
还真是好样的,他一直以为她是个安分守己的女人。
我跟着宁宇轩到了一家商场,一抬眼就瞧见了墙边靠着个穿着黑衣黑皮裤的女人,一头利落干练的酒红短发,耳骨上带着好几个耳钉,十分时髦。
我不由愣了一瞬。
“娜娜,你怎么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