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6-19

严格来说她不是我的朋友,而是萍水相逢的一位普通母亲。彼时女儿只有3个月大,被医生诊断为脑瘫前兆,需要每日康复加电极治疗。于是在诺大的华西康复治疗室,我碰到了她。 第一次碰到她的时候,只觉得突兀。治疗室里一片愁云惨雾,可她脸上却挂着乐观的微笑。待后来知道了她的故事,不免唏嘘。她诞下了一对双胞胎儿子,因早产太多,哥哥出生就死了,剩下一个1斤多重的弟弟,勉强靠呼吸机维持生命。为了救活弟弟,她花掉了所有的积蓄,卖了小房子,并坚持给弟弟治疗。1斤多是什么样子?我忍不住伸手比划了一下,大一点的苹果就有1斤多,1只兔子尚且能有3,4斤。这个弟弟真是小得可怜。究竟日后会不会发展为脑瘫,无人能知。那时候的我,被巨大的担心和焦虑折磨得无法呼吸,可每每看见她极其乐观的笑,就觉得每天跑康复医院的日子也不那么黑暗。

女儿提前从康复班毕业了,14个月,终于可以勉强站立。能离开那个压抑窒息的治疗环境,我心欢喜,再也没想起过那里的人和事。直到女儿2岁多,因感冒发烧到华西看病,我再一次遇到她。那时候她摇身一变,开始卖起了盒饭,看到我,她十分高兴,要请我免费吃盒饭。我问及弟弟的情况,她告诉我,弟弟还在治疗,仍未脱离危险,将来极有可能生活不能自理。说到这里,她眼里闪过一丝阴霾,我赶紧岔开话题,加了她的微信,收下她拼命塞给我的盒饭,目送她挤进拥挤的人群。

又过了好几年,就在前几天,从未发过朋友圈的她,突然晒出了儿子小宇的照片,个头看起来仍然比同龄人瘦小许多,但照片上的他,那么挺拔笔直地站在窗边,胸前系着红领巾,可见治疗是完全成功了,他彻底摆脱了脑瘫的嫌疑,虽然比我女儿晚一年入学,也晚一年加入少先队,但从他明朗的笑容里可以看出来,他已经是一个完全正常的孩子。这么多年,他的妈妈究竟卖了多久的盒饭,我不得而知;她默默在夜里哭泣过多少次,我也不敢问。结局好,一切都好,看到他照片的那一瞬间,真的控制不住眼里的泪水。毕竟,他的父亲早在妈妈有孕在身的时候,已经在车祸中去世了。这个伟大的妈妈,给了儿子最多的爱。也以此提醒着我们为人父母的初心,只不过是希望他们健康,坚强,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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