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越来越炎热,树上的鸣蝉叫得那是一个撕心裂肺。也难怪,法布尔说,它做了三年的地下苦工,才有三个月绿荫下的歌唱。所以我们还是多多担待它们吧!那些在高中整整奋斗了三年的学子,也将迎来绿荫下的歌唱了。
看着街边的凤凰花开得如火如荼,心里清晰地知道,又到了一年高考的季节了。曾经,我也把凤凰花看作是又一年过去的标志。所以那灿烂夺目的颜色总是那么触目惊心。如今,高考于我已没有什么干系了吧?那依旧璀璨热情似火的花却使我陷入了对那些年高考的回忆中。
十八岁的夏天,青春如花儿般美好盛放。那一年的高考还是在七月七日,我们笑称“新时代七七事变”。熬过了苦逼的高中岁月,最后走向何方就全看那几天的水平发挥了。
那时候的高考,还没有到全民皆兵的时代。考试,只是考生和个别老师的事,其他人该干嘛干嘛。甚至也没见有多少家长在考场外守候护送。考场外的大卡车依旧呼啸而过,偶尔还响起刺耳的喇叭声。而考场内的学子此时真正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做高考题”啊!
风扇呼呼地转,监考老师严肃而慈祥的样子。他们受过专业的培训,严格监考是必须的,但是又不能过于死板免得给考生造成心理压力。窗外树荫遍地,鸟鸣声声,如果你有心情去倾听,这个夏日的清曲不错。
高三的时候,父亲已从镇上调到县城的老牌中学任教,而我在离父亲任教的学校大约几公里外的重点高中就读。平时住校的我高考那几天却回家里住了。一个是家里环境更安静一些,一个也是父母亲想让我吃得更有营养一些。在老牌中学读高中的静那几天也是在我家开饭的。她是我的初中同学,中考的时候也在我家开饭。母亲说饭堂伙食不好,知道静和我交好成绩又不错,就关切地叫静来我家开饭。为此,这么多年静一直都念念不忘,说感激我母亲对她的照顾。
我们早上一般很少吃干饭,高考那几天却不一样。父亲会早早地到集市买回新鲜的猪肝瘦肉,母亲加上葱花给我们煮汤,固执的母亲认为,“葱”谐音“聪”,吃了葱花人会更聪明,考试就会考得更好了。反正在那几天,父母亲竭尽所能地给我们做好吃的,希望我们能有最好的发挥。
吃了饭,带上所有的考试用品。我一个人走十几分钟的路到考场考试。这时候并不觉得紧张也不觉得狂躁。十八岁的我竟是十分淡定和从容。监考的两个老师其中有一个是父亲单位的,就住在我家隔壁,他后来对父亲说,我十分淡定,应该是胸有成竹。其实我可能只是比较能正确看待自己的水平,接受自己的水平,所以才能如此不急不躁的。语文考试我提前十几分钟做完了,不敢提前交卷只好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憧憬着美好的明天。数学最后一道大题最后一问没算出来也没啥遗憾紧张。倒是英语,感觉考砸了,事实证明,我的感觉非常正确。不过这也没有影响我后来的考试。
我们那一年高考只考五科,当最后一科历史已尘埃落定,感觉所有的包袱都突然卸了下来,那一刻居然有一些空虚和难过。不过这样的感觉只是一瞬,转眼大家就开始狂欢起来。
那时我们有毕业酒会。每个班或者几个班聚在一块到酒店吃毕业大餐,酒也是被允许喝一点的。平时严肃的老师甚至校长都放下架子来,和同学们尽情释放。我们捧着可乐果汁到各桌去给老师们敬酒,感谢老师们的辛勤教导。酒会延续到晚上十一二点。杯盘狼藉,大家说着高中时代的趣事,也有和尖子生对答案的,也有谈论自己理想大学的。年轻的心对未来充满了向往。
那是一个不眠之夜。酒会结束后,我们内宿生依旧回到宿舍,可是谁会睡觉啊?记得那时一大群男生齐聚我们女生宿舍。平日难以靠近的圣地那晚也开放了。不知谁把席子扯下来铺在地上,大家就坐在地上打扑克聊天玩游戏唱歌。那时我们喜欢别安喜欢小虎队喜欢郑智化,我们唱着不再犹豫海阔天空唱着骊歌放心去飞唱着水手星星点灯,那一夜,我们搅醒了多少人的好梦,那一夜,要把三年来所有的压力所有的痛苦全部释放。
凌晨四五点,不知又是谁收集了宿舍所有的蜡烛,那是我们曾经挑灯夜读的证物。有人提议去操场上点燃蜡烛许愿,然后我们都出发了。操场上静悄悄的,我们也不再喧哗,围着篮球场点燃了一圈蜡烛,大家也静静地坐在篮球场中间,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梦,惟愿那一刻梦想可以成真。
后来我们估分我们填志愿,后来分数条下来我们静静地等着录取通知书,后来我们连手都来不及挥一挥就告别了彼此,后来我们天南海北十几年不曾谋面。可是,当凤凰花又开的时候,我依然记得那一个夏天的火热,那一段青春的无悔。
又到一年高考时,你是否和我一样,怀念那一年,怀念那一段奋斗的日子,怀念我们的生命中流逝的青春流逝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