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毛毛细雨纷飞,母亲手执长棍赶着她的三只鸭宝贝回窝,屋内我听着父亲扯他的老黄历,气氛平淡而祥和。
突然间,屋后“咣当”的一声巨响让我吃了一惊,我顾不得父亲的扯淡,站起身往屋外紧走几步绕到了屋后。那时呈现在我眼前的是挡住我前路的水桶粗的一截枯木。
无疑,枯木是从屋角斜坡上那棵颇有些年头我叫不上名也不知几时枯死的老树上掉下来的。我只记得,那棵树曾高大苍劲,枝繁叶茂,给了我们炎炎夏日难得的阴凉与惬意。
我走回屋,向父亲报告我的发现,引领他走到屋后。父亲看了看倒卧在地上的枯木,抬头往上看了看说:“还好,电线没被砸断。”
“这是什么树呀?”我问父亲。
“榆树,还是桃痞子在世时种的,估摸着有三十年了。”父亲回我。
“这树几时死的呢?”我继续发问。
“嗯,去年吧,不对,是前年死的。”父亲语气平淡地回应我。
我略微有些吃惊,那棵树居然前年就死了,这两年我竟都没留意到。
“活得好好的,怎么就死了呢?”我好奇地问父亲。
“我前年给那树剥了一层皮。不过,剥皮后树都没死,后面我又倒了几桶潲水在树干周围,树最怕油水了。没过多久,树就慢慢地枯死了。”父亲有板有眼地说着老树归西的缘由,竟没有一点怜惜的悲悯之情。
我知道,父亲之所以会想要老榆树的小命,是因为担心它繁茂的枝杈放肆野蛮地伸展开来,与周围密集的电线纠缠引发不必要的麻烦。
我却为老榆树的人为死去感觉有几分难过与不舍,虽然平时我并没有特别在意它的存在。我想,生命是值得尊重与敬畏的,生命的存在与消亡也应该是顺其自然的。何况是一棵活了三十年,默默地见证了我的生命足迹的老树。
我想,人顺其自然地来到这个世界,顺应天道地活着,尽量不去伤害别人,不被别人伤害,然后在经年的岁月中慢慢老去,那才是活着该有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