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迷于赚钱的快感,这是每个成年人都体会过的合法的高潮经历,然而普通人想要构筑一个商业帝国着实是需要披荆斩棘、抛家舍业甚至舍弃一些更为贵重的东西,何况努力的方向还不一定准确。但是不能赚大钱不代表不能挣小钱,赚小钱一样可以很快乐。
我人生的第一笔小钱,是出租自己的旱冰鞋。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向来节衣缩食的父母破天荒的给我们姐妹买了一双旱冰鞋,他俩坐在公园广场的石阶上看着我和妹妹兴奋的尖叫连连,一个劲嘱咐我俩一定要爱惜旱冰鞋。第二天放学后我便得意洋洋的在学校操场上滑的风驰电掣,不亦乐乎,羡煞一旁围观的同学们,班长直接对我表达了想要玩一下的意思,我心疼新鞋的轮子,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旁观的妹妹不知在班长耳边嘀咕了什么。等我再转了一圈从人群聚集的地方飘过时,班长喊住了我,她悠哉的躺在用来吊胳膊的铁杠上面朝天空若有所思,我则一边仰着头望着她一边紧张的怕她又一次在众人面前提出大胆的要求,忽然她淡定的从兜里掏出一团暗红色的纸扔到了地上,我定睛一看,竟然是三块钱,天哪,如果五分钱能买一块可乐糖、一角钱可以买一管酸甜的玉米淀粉,三块钱能买多少零食!班长躺在铁杠上什么都没说,我则赶紧蹲下去捡钱。
尝到了有钱的快乐,我和妹妹开始尝试赚其他同学的零花钱,贩卖一些莫名奇妙、在我俩眼中一文不值的小玩意,一个涂满了亮粉胶的松果卖了两块钱,一袋粉色的塑料珠子能卖五毛。流行小浣熊干脆面的时候,我们两姐妹跟在土豪同学身边白捡他不要的水浒人物卡片,再转手卖给门口摆摊收购的大娘。这样赚的钱实在是少的微不足道,而且赶着挣赶着花,全都用来给了校门口的小卖铺提升营业额,很快就山穷水尽。
后来我和妹妹的固定收入就变成了抢着帮父亲买报纸挣个块八毛,卖废品是我们姐俩挣的最多的时候,家中不需要的报纸我们在中间悄悄夹上废旧的杂志压称卖给报社,过年喝饮料攒下的塑料瓶子我们俩也兴致冲冲的背去卖掉。奶奶当然不允许我们出去捡破烂,不然从我第一次卖废品的年纪要是干到现在,在“破烂”后面加上“大王”两个字我还是担的住的。
上大学以后,妹妹念书之余还喜欢偶尔到其他学校摆摆地摊,交上最贵的保护费占一个好位置,地上铺一张床单,便开始把大包小卷的衣物随便团在地上,她走量而不走质,卖的便宜自然有许多学生围着挑挑拣拣,轻信了这些从全国各地淘来的衣物是工厂出口返的外贸原单。
我则和朋友在每年新生入学前去批发一些小锁头、钥匙圈、头绳这些新生一般难以想到的必备小零碎大肆出售。到了毕业季,我们又早早的在校园里溜达以超低的价格收购一些学生带不走的褥子、网球拍等生活、体育用品,转手开学季再卖给大一新生。
那时候我们发传单、应聘培训班的班主任、啤酒节的服务员,从批发市场淘来手套、抱枕,挨个寝室敲门上门推销,勤工俭学是次要的,享受这种靠自己双手赚来劳动果实的成就感才是最主要的,那时候我们没有因谁谁家里有钱因而心生嫉恨,最眼馋的是一个大学期间靠做家教和搞房地产中介买了苹果手机和一身名牌的男同学。
早在大学期间,妹妹便告诉我她找人给我俩算了一卦,我俩这一生大的财富是无缘沾染的,但好歹一辈子不愁吃穿。不愁吃穿这个概念就很难具体的下定义了。苞米糊糊、二手衣物是不愁吃穿,流行店家随便下、喜欢的衣服想买就买也是不愁吃穿。
我也不是挣扎过和迷茫过,奈何祖上三代没有做生意的基因,家中父母和普天下大多养女儿的父母一样不求我们到处激流冒险、光宗耀祖,只求我们姐俩安安稳稳找个固定工作、择一良人而栖。曾经我为了赚钱鬼迷心窍、焦躁难忍,早就忘了赚五毛、一块的那种纯粹的乐趣,结果钱没赚到,身体却垮了。
马云说他后悔创建阿里,最开心的时候是一个月拿91块钱、当老师的时候,普罗众生大肆奚落嘲笑,我倒是能理解他想表达的那个意思,为了赚钱而赚钱,钱多了不一定是快乐。这不是普通人的自我安慰,赚大钱不仅需要头脑、胸襟和胆识,要承受各界的压力和人性的沦丧也是我们凡人难以意会的。
但小钱不一样,小钱是你开心就好,想赚就赚,赔了也无所谓,随时可以抽身而退。人家在大风浪里和鲨鱼共享一片海水激流勇进,我们在海边捡捡蛤蜊、沾湿脚踝不也是开开心心的一天吗?不是每个人都有站在冲浪板上不被浪头拍晕、不被鲨鱼咬死的本事。
赚小钱的方式有很多,有一技之长的人便可将长处发挥极致,我身边的很多朋友,会艺术特长的做私教,有摄影天赋的兼职跟拍,考试达人承包各类企事业单位考试笔试面试,会开车的干顺风车。喜欢动物的可以做宠物寄养,或者猫贩、狗贩。参加工作后我苦于工作收入不高,妹妹竟然还撺掇我去街边摆摊卖刚刚流行起来的炸冷面,可惜那个时候我的脸皮已经开始变薄,羞愤的拒绝了她。
提起赚小钱,便总能想起初一的时候妹妹神秘兮兮的跟我说她找到一个发财的路径,“你知道吗?”她故弄玄虚的瞅着旁边四下无人压低声音跟我说“暖壶的内胆有一层薄薄的真银。”我皱着眉头不明所以,“要是咱们收集别人不要的暖壶,把上边的银子刮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