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云笙
1
秋风带着一丝丝的寒冷来到了这座城市，我乘着拥挤的地铁回到了家。
到了5楼，一出电梯门，就看到门上面贴满了水电费、宽带、房租欠费的账单。
看到这些电费的一瞬间，我的心有那么一刻苦涩。
我来到这个城市五年了。五年前，我考上了家乡的公务员。
为了和陈深在一起，我放弃了所有，辞去了公务员的职务。
身边所有人都说我傻，父母也是极力反对。
从小到大，我一直都是是父母眼中的乖宝宝，为了陈深，我做了二十多年里最疯狂的一件事情。
放弃人们眼中优秀的工作，来到一座陌生的城市，只是为了浮云般的爱情。
五年前，当我提着行李箱，来到这座城市的时候，立刻被它的繁华和彩色霓虹灯吸引住了。我发誓要干一番大事业，来证明我的决定是正确的。
可五年了，夜晚的霓虹灯依旧那么明亮。自己却已经没有当初那么的豪气万丈和激情。
每天早起忙着赶地铁，晚上疲惫地乘着地铁回到家中。
我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看过早晨的朝阳；没有好好地吃过一顿饭；没有认真看看镜子前面的自己。
这样的我，让我觉得有些陌生。
我，还是我吗？
2
到了晚上10点的时候，陈深回来了，带着沉重的烟味和疲惫的身躯。
“回来了。”
“嗯。”
陈深简短地回复着我，他换了鞋，就直接走向房间里。
就在他即将关门的那一刻，我喊住了他。他回过头来，胡子上已经长了短的胡须，眼神有些暗淡地看着我。
我看着这样空洞的眼神，暗暗在心里问自己：他还是我曾经爱过的那个人吗？
“你没有什么话和我说吗？”我艰难地说着，面对客户的巧舌如簧这一刻全部消失了。
“说什么？”他有些奇怪地看着我。
“比如为什么这么晚回来？”
“你不是知道吗？”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每天晚上回来就回房间，我们有多久没有在一起吃顿饭了？”
“你要吃什么？我现在点外卖。”他揉了揉有些杂乱的头发，走到我身旁坐在沙发上。
“我要的不是这个。”
“每天上班已经很累了，你能不能不要无理取闹？”
“所以，在你眼里，我做的所有一切都是无理取闹吗？”
一阵沉默出现在我和陈深之间。
3
我打破了沉默，开始说话：“今天回来我看到账单了。”
我将账单都拿给他看，他接过去，眉头皱成了一团。
“怎么又要交？不是才交吗？”他嘀咕着说。
“五年了，我过了五年这样的生活。过年，别人都可以回家过年，可是我不能。每一年的最后一天，我都告诉自己下一年还是会更好的。五年过去了，每一年都没有什么区别。”
陈深听了我的话，低着头说：“你是不是后悔了，后悔来这？”
我没有回答他，眼泪开始在眼里蓄积。
“你不应该来找我。”陈深看着我，这一刻他有些脆弱。
“你走吧。”
我擦了擦眼里，猛地看了看他，“陈深，你是在开玩笑吗？”
“那你要我怎么办？”陈深突然吼着说。
“我给不了你一个体面的婚礼，不能给你一套房子，不能给你安全感。”他捂着脑袋，有些沮丧。
“要是我在乎这些，五年前我就不会来这了。”
陈深抬起了头，看着我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所以，小晓，你走吧。”
“你混蛋！”我的眼泪哗哗地流下。
“你收拾好东西，我给你订机票回家。”陈深急促地起身回房间关上了门。
这一刻，我有些茫然，这些都是我所追求的吗？五年就换来这样的一个结果？
4
我以为陈深是在和我开玩笑，可是当他把机票订好的消息发给我的时候，我才开始意识到一切都是真的。
从那一天起，陈深就没有回家过，我打他手机发消息都不行。他在躲着我，故意不接电话不看短信。
看着这样的陈深，我真的有些疲惫。
于是我收拾好行李，准备回家一趟，顺便散散心。
当我回家时，母亲看到我，惊喜的样子让我看了有些心酸。
她打电话让父亲回家，没过一会儿，父亲来了。当我看到父亲的那一刻，我忽然看到他有些瘸的左脚，泪水在这一刻蜂拥而至。
“爸，你的腿？”
“工地上干活被钢筋压的，没事儿。”他的左脚有些局促地后移了一步，怕我看见。
“为什么不告诉我？”
“那你时候不是在外面打拼嘛，你爸怕你分心不让我说。”
我上前扶着父亲坐下，他以前强壮的身体现在瘦了很多。
吃饭的时候，母亲盛了一碗饭端给我。我清晰地看见她那不停地颤抖的双手。
见我看着她的手，她笑着对我说：“老毛病了。”
吃完饭回到房间，屋子里的摆设依旧是我以前的风格，没有任何灰尘。
我掏出手机，看到陈深发来的一条短信。
“对不起，小晓。我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对，你和我在一起五年了，没有什么带给你的。我很对不起你，我能做的，就是让你回到正确的远点，过你想要的生活吧。”
“不要来找我了，我换了手机，要去另外一个城市了。”
“如果有一天，你遇到合适的，就嫁了吧。”
“我是个混蛋，不值得你爱。”
5
看到这个消息，我一个人坐在窗外整整响了一夜。我脑海里想着的，不仅仅是陈深，更多的是父亲的左脚和母亲的双手。
这一夜，如此漫长，长到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么慢。
第二天打开房门，母亲已经准备好了早餐。
“醒了。”
“嗯。”
“吃完了，还走吗？”母亲期盼地看着我。
“不走了。”
“不去他那了？”
“我们分手了。”
“我就知道那小子不够意思，你说说怎么这样。女儿，别难过，以后咱找个很好的。”
“好。”我没有解释太多。
那天早晨的蛋花汤格外香甜，连空气都是新鲜的。
两年后，我结婚了。
结婚那天，我收到了99朵百合花。
我闻着花香，仿佛在看遥远的某个人。
百年好合，长长久久。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