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岁到48岁,1988年至2018年间,国运昌盛,时势平稳,我的年轻没有什么波澜壮阔,无大喜亦无大悲。18岁那年载我远行的火车启动时,父亲叮咛要“尊重领导”,时至今日才懂得父亲的担忧和希冀。三十年里,“尊重领导”,令我惴惴不安,伪善的自己里外都不是人。
在军校尊重领导,主要就是尊重队长和教导员,目的就是想让领导认可自己的努力和近乎出风头般的表现,以早日入党,然后在毕业分配时能给点照顾,至少别对我下黑手。从18岁起,知道了有人可以左右你的生活,甚至你的命运,尊重领导就是害怕这种能左右你的能力。尊重领导你就不能让领导烦你,就不能在父母身边般为所欲为(这里一定要声明下,队长和教导员也有他的领导要尊重,看到这些文字时,我并无恶意)。
毕业后到部队,领导一下子多了起来。最初分配到了一个驻扎在山区的部队(不说具体位置了,无意伤害任何人),一位团部领导要给我介绍对象,我以家里已经有对象推脱了,其实我打死也没想在那个地方成家,我离开青海不是要去一个山区的。一日,夜幕降临,山脚下孤零零的营院伸手不见五指,应该是夏末秋初时,窗外的虫鸣略显清脆。突然窗玻璃被敲了几下,吓我不轻,以为聊斋里哪个女鬼看上了我,想伴我共度良宵吗?溜进来的是和我一年毕业分配到部队里的小常。这一批分到部队的,就我和他是本科生,我是气象专业,他是通信专业。我们关系一般,平时没有过多的交流,况且他们营区在山上,我们在山下,相距至少也得五六公里。来者不善,果不其然他东拉西扯了半天终于放出了臭屁。原来团政委把自己的一个外甥女介绍给他做女朋友,可他在老家早有女朋友了,并且都那个了。但他不敢拒绝团政委,怕政委给他穿小鞋耽误他的前程,就想到我,想把团政委的外甥女让给我,而且还给我讲了一大堆好处。去你妈个屁吧,现在想起来还想吐,当时差点恶心死我。我当然义正言辞地一口回绝。妈的,你什么东西,你甩不掉了,让老子接手,你当老子是二传手啊!后来小常还是和团政委的外甥女结了婚,当然他提拔得很快,再后来我们天各一方,我走了,他一直在那里。不能说山区不好,人各有志。我在那的两年多,我的内心沉静地最快,在夜晚孤寂时,山区里的星星好亮啊,我久久望着西边最远的星星,那应该是家乡的星星,是父母的星星,我迷惑了为什么要离开家,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来到了这里。
能离开山区,“尊重领导”是必须的,一定要尊重直接领导,他可以批准你休假,他也可以说你的业务能力不行。一定要尊重团部的各级领导,包括干事和参谋,他们不一定能帮上你什么忙,但他们一句话就足以坏了你的好事。更要尊重师领导,他们就是我的天,因为他们能一手遮天。二十出头的我,已深谙其道了。尊重领导首先是不能牛逼轰轰,其实我也牛逼不起来,一个来自大西北举目无亲的人,所有人都不会认为你能牛逼。其次要老实真诚,这确实让我沾了大便宜。因为领导一个个火眼金睛,对老实不老实,真诚不真诚,一眼就能看个透,我老老实实地,真真诚诚地就是对领导这方面能力的尊重,避免了和领导过招,不过招不接招,就不会树敌,更能让领导感觉你没有接招的能力。这点不是说我当时就很明白了,只是现在总结时,感觉自己还做的真不错,当然这也让我想起了一只狗。我走的时候,战友们在营区里夹道欢送,团部领导还派了一辆吉普车把我送到了城里。而和我竞争的一个将军的女婿,三个月后,在我之后才离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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