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魏老三是怎么死的,他就这样静静地躺在床上,洁白的床单没有一丝皱褶,他那油腻粗犷的脸上还带着凝固的笑意,仿佛是梦到了春花楼的花魁正与他缠绵,当然,如果地上没有血的话。
魏老三是次日正午才被发现,婢女在清晨时分曾敲过门,见屋内并无动静后便退去,直至正午才端着茶饭推门而入,见到床上下的血迹后顿时发出一声尖叫,茶饭也被摔在地上,一片狼藉。
众人搬起魏老三僵硬的尸体,这才发现死因,一柄匕首插在了他的背后,正中心脏。
显然凶手是提前隐藏在了魏老三的床下,待魏老三熟睡之后下的杀手。
魏府众人见状不禁背后涌出一股寒气。
魏府是北城首富,魏家家主是朝廷命官,财大气粗,手底下的打手侍卫也并非等闲之辈,魏老三则是魏家家主的亲侄子,年轻时便在龙虎山学武,下山后一柄大刀在北城杀出了一片地盘,手底下的功夫即使在北城也是数一数二,即便如此,凶手可以在魏府的眼皮子底下,没有一点动静的杀了魏老三,这着实让魏家众人有些难以接受。
“快看,这…这里有封信!”
这时,一声惊呼传来。
众人连忙看去。
只见茶几之上有一封还未拆封的信,上书“拜帖”二字。
众人面面相觑,拿不定主意,只能等家主回来再做商议,而魏老三,众人并没有大多关注,甚至大多数人的心中还在暗暗窃喜,平日里这魏老三仗着手底下人多势众,又会武功,可没少在魏家作威作福,因而得罪了不少人。
魏勋兴得到消息后急忙从京城赶来,此刻他正一脸阴沉的看着手里的信件。
“交出卷宗,此事就此作罢,如若不然,灭你魏家满门。——暗阁敬上。”
信上的字并不多,可魏勋兴却来回看了好几遍,脸色铁青,拿着信件的手轻微颤抖着,仿佛这张纸有千百斤重。
大堂内,底下众人无不噤若寒蝉,生怕触了家主的霉头。
魏勋兴闭上眼镜,仰首长叹了口气,说道:
“此事不可声张,另外近日府内加强戒备,如有异动立即禀报!而且任何人不得外出。”
魏勋兴说罢,挥手散去堂下众人,心却沉入谷底。
魏勋兴根本就不知道信中的卷宗是何物,魏老三的死只是灾难的前兆。
他也不能回信解释,暗阁的人不听解释。
“究竟是谁!”
魏勋兴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立马将偷藏卷宗的人挫骨扬灰。
李总管躺在藤椅,眯着眼,看着正在劈柴的二狗子。
正午的阳光何其毒辣,连平日里嚣张跋扈谁都不放在眼里的阿黄也无精打采的趴在树下,吐着舌头大口的喘气着,阿黄是只哈巴狗。
二狗子的心中早已将李总管的祖宗十八代全部都问候了个遍,又想等小爷我练就绝世武功,定要先拿这个李总管开刀。
“想什么呢!快点干活,劈不完这批柴,你的晚饭阿黄就替你承包了。”
李总管阴阳怪气的对二狗子说道。
二狗子气的翻了个白眼,手底下却不闲着,一根一根劈的不亦乐乎,汗水已经湿透了衣裳,好像刚溺过水似的。
二狗子又恨恨地瞪了阿黄一眼,这畜牲典型的欺软怕硬。
阿黄感受到了二狗子得目光,打了个喷嚏,一脸不屑。
好在柴不多,一会也就劈完了,距离晚饭还有两三个时辰,这是属于二狗子自己的时间。
二狗子的名字就叫二狗子,是李总管捡来的,从小在魏府长大,是魏府的一名杂役。
二狗子至今也有十五岁了,身材瘦小,长的也秀气,只是脸色苍白,给人无精打采的感觉。
二狗子也没有朋友,魏府里没人愿意和一名杂役交朋友。
东院是二狗子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这里的每块土地都和他的脚有过不下百遍的接触,也只有这块地方是属于二狗子的,这里很偏僻,要穿过一片没有道路的小树林,到了尽头,就会看到一潭清泉,几块大青石。
然而今天二狗子的地盘却被其他人占领了。
因为二狗子在大青石上看到了几件衣服,而且是女人家的衣服。
二狗子转眼一看,只见清泉中一名少女蜷缩着身体,正一脸铁青的望着二狗子。
二狗子望见眼前的少女之后,脑子里嗡的一声!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眼前的少女他认识!而且是魏府的三小姐!魏勋兴的千金魏瑶!
“狗奴才,快闭上你的狗眼!”
魏瑶见二狗子竟呆愣不动,又见衣着简陋,明显的杂役打扮,不禁心中羞瑙万分,只觉得身子上被二狗的目光触及到的地方都炙热灼痛。
二狗子听到此话立刻醒悟过来,连忙装身闭眼,他不敢跑,只能等魏瑶穿上衣服后再听候发落。
身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穿衣声,不一会,便听到一声冰冷的话语:
“你可以回头了。”
二狗子缓缓转过身来,偷偷瞄了一眼眼前的少女便赶紧低下头。
魏瑶精致俏丽的脸上冷若冰霜,美目中闪过一丝杀机。
二狗子背后一寒,心中暗叫一声不好!
接下来,他的脸上被一个条状的硬物抽倒在地,力道之大让他差点昏过去。
当他再次睁开眼,发现魏瑶的手中多了一把带鞘的剑。
魏瑶见眼前的二狗子脸肿成了猪头,这才消了点气,说道:
“你看见了什么?”
声音清脆动听,却冷如寒冰。
二狗子脑子不笨,立马说道:
“小…小的什么也…没看见。”
臃肿的脸上让二狗子每说一句话都痛苦不以。
“哼,今日之事若是让本小姐听到半点闲言碎语,就把你剁碎了喂狗!”
魏瑶的话语让二狗子打了个机灵,连忙又道:“小的不敢。”
魏瑶没有再理会二狗子,走出几步后停下说道:
“快滚吧,以后这个地方你不准过来。”
二狗子连忙称是,又摸了一把臃肿发红的右脸,疼得泪水都涌了出来。
天色渐暗,晚饭时分。
李总管见到二狗子之后大吃一惊,差点没认出来。
但他没有多问,只是用一种别有深意的目光望着二狗子。
二狗子的心里一团乱麻,李总管不问倒也省了他解释。
黑暗之中,伸手不见五指。
“魏府最近有动静吗?”
一个声音传来。
“禀阁主,魏府没有传来消息,而是加强了戒备。”
“哼!不用等了,今晚动手,一个都不要放过,一定要把卷宗搜出来!”
这声音中夹杂着的怒意和杀气让这名手下的气血一阵翻涌,险些站不稳。
“是,阁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