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乘着七月的热浪抵达了目的地。一路上,漫漫的绿野,低矮的民楼,叫初来乍到的人顿时心生欢喜。在这个椰子树最接近天空的地方,大街小巷同时充满着乡土和市井气息,人们骑着摩托车飞驰在田野和城市之中。入夜的时候,排挡里挤满了汗涔涔依旧忠心的食客,孩子们成群结伴地追逐玩耍,老人们摇着蒲扇坐在家门口纳凉。他们悠闲地生活着,悉心悉意地耕种着自己门前的一亩三分地,在这片土地上生生不息,比这里的温度还坚强。这里也不存在瞬息万变的世界。第一天,我好像一个重新获得生命的孩子一样,贪婪地享受着新生的欢喜,观看着这个新奇的世界。不同的是我已经知道,不需多时,成长的阵痛就将接踵而来。
夏日的小镇,一切都好像是静止的。它好像积聚了全年的热量来欢迎我,把室内的空调开到十几度,仍旧闷得浑身油。想拉开窗帘看一眼外面,不想连光线也带着热量似的冲进屋子,我慌忙把窗帘拉上,情愿把自己关在黑暗之中。回想起这一年来急不可耐想要抵达这里的心情,只能笑笑自己真的不知道要经历的是什么。才第二天而已,我浑身倦怠。
或许是距离和语言上的隔离所致,在抵达这里之后,我的心理似乎也突然和过去的生活发生了某种断裂,好像一切倚靠都失去了,而现存的倚靠我又是那么想摧毁它——同伴的掌控。我慢了下来,不想去管自己脑子里的to-do list,不想挣扎于张力日显的同伴关系,不想去寻找任何远方的倾诉。我试图放空。但不知道是不是热气侵蚀了我的大脑,我好像得了阿兹海默的病人一样,想不起最近发生了什么,而很久很久以前的夏日却在记忆中苏醒。夏日的记忆就像一个空心鼓,回声是这样地闷。我听到他在记忆的中心对我的呼唤。
他说我的心如同夏日一般灼热。大概是会伤人的灼热,而不是圣洁的灼热吧。我固执地坚持抛弃一切走现在所走的路,只是我不知道我还有什么别的路可走,并非是全然的热爱。虽然他坚称这是我主动选择的,但在这整个过程中,我很少感受到自己的主动性,只是好像已经有人替我做好了决定,我只需要按部就班走下去。虽然一路也有过无数的豺狼虎豹,但最终它们都退去了,打败它们的不是我,是为我做决定的那一位。在这个过程中,我领受了一个祝福,叫做甘心顺服等候。
于是,在擦地垫的时候,一个声音在里面催促不情愿的自己顺服这样的安排——为了更好地接待学生,睡在可以随时卷起铺盖的地上。我有无数个合理的理由抗拒,然而我自己四处宣扬的攻破了我一切的自我保护。复兴就是挑战合理性,顺服一切的不合理,欢喜等候吧!
“在指望中要喜乐,在患难中要忍耐,祷告要恒切。”突然想到,浑身就充满了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