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爱的大姐就这样离开了我们,那时候的自己还太小,就觉得大姐是去了另外一个地方,过几年还会回来看我的,还会给我买跳跳糖吃,可是我却再也等不到她回来了。
大姐走了以后,奶奶的精神突然垮了一样,突然大病了一场,半年之后,奶奶也离开了。那时候觉得家里突然空荡荡的,我也在一年之后开始上学了,每天跟二姐一起去学校,她比我大一岁,小时候由于计划生育政策,二姐是在外婆家里长大的,一直到5岁才回来家里。她回来的时候,我也不懂事,总跟她吵架,叫她滚回外婆家,就觉得家里突然多了一个陌生人,爸妈每次有啥好吃的,也总会分给我俩,而不是我一个人。我总欺负二姐,总把她往门外推,这时候妈妈就会过来骂我,说这是我二姐,不可以这样对她,我们是一家人,以后要相互扶持,大姐离开了,她是我唯一的姐姐。
回到家的二姐,面对新家庭,新环境,也经常被我欺负,说要回外婆家去,不想待在这里,这时候爸爸就会过来抚摸着她的头发,说以后我们一家四口好好在一起,弟弟太小了,不懂事,还需要她多照顾我。二姐开始读书以后,成绩特别好,也会放学回到家,帮忙做家务,也知道在生活中让着我,有好吃的也不跟我争,主动都给我吃。慢慢的我俩关系也改善了很多,我也会主动喊她二姐了。
我上学的时候,总会跟二姐一起去学校,放学了一起回家,一起做作业,一起做家务,她扫地,我就烧锅,她喂猪,我就放牛,总会一起帮忙父母减轻他们身上负担。那时候家里种了10多亩的水稻,每次农忙的时候,就觉得爸妈特别辛苦,从早到晚都在农地里干活,为了给我们攒学费,让家里日子好起来,爸爸在农闲时,也会去做点帮人家做苦力,爸爸每周都会去买些瘦肉跟鱼回来,改善一家人的伙食。那时候的爸爸特别能吃苦赚钱,妈妈在家里照顾我跟姐姐生活,做家务,小学的那几年,是我这一辈子最幸福的时光,一家人平平安安,我跟姐姐读书也每年三好学生,过年的时候,家里的墙上贴满了奖状,那时候的爸爸总会特自豪,说我的娃读书很上进,以后可以考大学,不用做一个农民,爸爸再辛苦,也会供你们读下去的,在我们那个年代,读书是唯一的出路,不然就只能回家种田外出打工。
在我3年级的时候,妈妈突然生病了,被诊断出乳腺癌中晚期,那时候觉得天都快塌下来了,为了给妈妈治病,凑手术费,爸爸一夜之间白了头发,妈妈后来做了手术,切除了左边的乳房,手术很顺利,但手术花费了太多钱,对于我们家庭来说负担太承重,妈妈为了节省开销,后面的化疗身体也很痛苦,背着我们没有坚持做完,她后面自己去医院,其实是没去,偷偷的回来,这也是为后来癌症复发埋下了极大的隐患。
我5年级的时候,姐姐初一,妈妈在那年夏天割水稻的时候,晕倒在稻田里,其实那时候她已经察觉到身体不对劲,但为了不给爸爸增加负担,不影响我跟姐姐的学业,坚持干重农活。那一天是婶婶发现妈妈晕倒的,后来送去医院,医生检查出来是癌细胞扩散,又复发了,而且很严重,爸爸非常自责,说自己没有照顾好这个家庭,这可咋办,医生说没法做手术了,只能保守治疗,后来妈妈从医院拿了些药,回到家。周边有亲戚介绍说凤城那边有个老中医,有中药治疗,也治愈过跟妈妈同样的病情,费用不高,效果很好。后来爸爸带着妈妈去那边找了中医治疗,拿回了一大堆的中药。每天爸爸都会熬中药给妈妈喝,中药味道大,妈妈每次都难以下咽,但她一想到我们这个家庭,我跟姐姐还需要照顾,她含泪坚持喝完了整整一年的中药,奇迹的事,癌细胞真的控制住了,妈妈身体也一天天的好起来了。
但一年以后,我上初一,姐姐初二,妈妈又一次犯病了,这次竟然是癌细胞扩散到淋巴,去拿了中药回来熬制,也去看了西医,终究妈妈还是倒下了。这次病魔特别折磨人,她每次只能躺在床上,胸口开始发烂,爸爸告诉我跟姐姐,不要去跟妈妈靠的太近。那时候初中是需要上晚自习 ,我们也是住校,每周六才能回来。看见妈妈靠在床上,不能躺下,不能侧身,只能吃止疼药,但她会喊我跟姐姐到自己的床边,问衣服穿的够不够,学校能不能吃饱…。她还可以下床走路的时候,有一次一个人摸到我们学校,去教室门外叫我,那天还是下着大暴雨,就听到窗户外妈妈在打听我在哪个班级,我一转头看见她,她笑开了花,我出去了走廊外面,她给我拿了一大饭盒的菜,里面全是排骨,还买了面包,小米锅巴,黑芝麻糊,让我去把姐姐也叫出来。我们三个人回到校外的宿舍,去饭堂打了米饭回来,那是我们三最后一次同桌吃饭,妈妈吃的不多,让我们多吃菜,还招待着缺啥,跟她讲,她去买,让我们在学校好好读书,不用担心她的身体,听老师的话……
妈妈走的那天,是周一的早上,周日下午我跟姐姐就要回学校上晚自习,那时候她已经有些昏迷,家里外婆跟爷爷他们也会经常过来守夜。周日下午,我跟姐姐要去学校了,她突然流眼泪,说不出话,声音底底的喊我俩小名,抓着我们手,爸爸说我们需要去上晚自习了,一直到天黑,我们才离开,她就一直流眼泪,我们也没想到,那一别竟然是最后一眼看见妈妈。
周一晚上6点多,天还没亮,大表哥骑着自行车来学校叫我们回家,他说家里有事,跟老师请个假,姐姐这时候从学校哭着跑出来,我也傻眼了,知道妈妈肯定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