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老师游记:若尔盖花湖,红军长征经过的草地

早就听说过若尔盖花湖的名声。所有的景点介绍都娓娓动听地讲道:花湖虽养在深闺,仍可算出身望族,其原因就在于3468米的海拔——这种比喻,其实大大降低了花湖的审美旨趣。

若尔盖花湖就是一片朴实“有华”的湿地,在我看来,它不仅是中国最美的湿地之一,而且是红军长征经过的草地。人们常常将英雄红军两万五千里长征的壮举,浓缩为“爬雪山、过草地”,他们经过的“草地”指的就是若尔盖。自然美景与人文历史完美地组合,给我们的花湖之行平添了诸多的遐想和寓义。

花湖,位于四川若尔盖和甘肃郎木寺之间的213国道旁,是若尔盖县热尔大坝草原上的一个天然海子。按面积讲,热尔大坝是我国第二大草原,第一大草原则是我们已经去过的呼伦贝尔。因热尔大坝在藏语里是“神仙居住的地方”,人们往往并不注意区分若尔盖和热尔,而把这里统称为若尔盖大草原。

游历过内蒙的其他草原后,草原的概念并没有引起更多的好奇,倒是眼前的山脚牧场,极似记忆中北疆的草原牧歌。草原牧民大都没有见过浩渺的大海却偏偏爱海,他们把草原中大大小小的湖泊统统叫做“海子”。然而,我们知道,并非所有的海子都是湿地。

中国湿地面积占世界湿地的10%,位居亚洲第一,世界第四,共有37块湿地加入了《国际重要湿地名录》。四川若尔盖自然保护区是其中的国家级湿地之一,而且是全世界最大的高原泥炭湿地,享有“中国最美的高寒湿地草原”和“云端天堂”之称。热尔大坝草原上有3个相邻的海子,最小的叫错尔干,最大的叫错热哈,花湖是居中的一个。

既然是湿地,游览花湖就无法直接行走进入,深入景区内部首先需要乘坐专用巴士,通往景区的道路像似通往天际。游客到达之后景区后,还必须在特地铺设的约长3公里左右的木板人行栈道上行走,弯弯曲曲,穿浮在辽阔的草甸湿地上。远远望去,人在草甸中行走,头上苍苍云天,脚下茫茫绿野,背靠云雾雪山,“一条小路曲曲弯弯细又长,一直通向遥远的远方”,构成了一道独特风景线。

湖若其名,花湖湿地与其他湿地的区分的标志是花——碧绿的草甸之上镶嵌着无数盛开的小花。古语中“花”、“华”同义,与其叫花湖“朴实无华”,不如称它为“朴实有华”。

花湖的花不是月季,并非月月季季都昌盛不衰。时常看见有人在网上询问:今年花湖的花开了吗?知情者给出的回答往往是;7月、8月的花期最好,7月中旬花开得最美丽。看来我们赶对了季节,花湖的花正红红火火争先恐后地撑开花骨朵儿。

其实,此时草甸盛开的只是这种纤细的小红花,近观毫不起眼。用谷歌、百度搜索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它的名字。偶尔也可发见更小的黄花,以及星星点点铺陈着伞状般蒲公英的成熟果实。奇妙的是,只有当它们扎堆聚集,在同一时间怒放,顿时催生出五彩缤纷、云霞委地、繁华似锦,催生出“花暖能醺眼”的景致。于是,才有了游客们兴致勃勃地追逐与采摘,才有了情侣们的频频盼顾和青睐,才给予了花湖愈来愈响亮的名声。

即便如此,繁茂的草场和艳丽的花朵,丝毫遮盖不了湿地的险恶,就像我们常常听说的红军过草地的故事。

草地其实就是高原湿地,即泥质沼泽。若尔盖草地的形成原因很多,主要在于黑白两河——黑河(亦称墨曲河)和白河(亦称葛曲河)——自南至北纵贯其间。两河河道迂回曲折,叉河横生,地势低洼,水流淤滞而成沼泽。水草盘根错节,结络成片,覆盖潴水,形成草甸。

每年的5月至9月为草地雨季。草甸之下,积水淤黑,泥泞不堪,浅处没膝,深处没顶。远远望去,似一片灰绿色海洋,不见山丘,不见树木,鸟兽绝迹,人烟荒芜,没有村寨,没有道路,东西南北,茫茫无限。人和骡马在草地上行走,须脚踏草丛根部,沿草甸前进。踩着软绵绵的草包,若不慎陷入泥潭,无人相救,会愈陷愈深,乃至被灭顶吞没。草地气候恶劣,变幻莫测,经常使滞水泥泞的沼泽变成漫漫泽国。

为了验证草地的真伪,我特地离开栈道走了几步。站在草甸中,一种软绵绵的感觉,湖水即刻从草甸中渗透出来淹没双脚。有的地方,还会令人产生一种战战兢兢、逐渐陷落的恐惧,脑海中立即浮现出红军过草地的那种极度危险的场景。

据记载,红军长征过草地的艰难历程大部分发生在若尔盖县境,若尔盖湿地是红军三大主力(红一、二、四方面军)唯一共同走过的草地,中国十大元帅中除陈毅元帅之外,其他的九位都曾经从此地经过。

红军过草地恰恰都在深秋或初秋季节,湿地笼罩着迷雾,难辨东西南北,无边的草地里几乎找不到一条通路,不经意间就踏进了噬人的草甸陷阱。这片草地里,曾经留下了数不清的红军战士的遗骸。在若尔盖草地行军数天之后,红军部队就会吃完能携带的粮食。战士们只得吃下了所有能抵御饥饿的东西:野菜、杂草,还有身上的皮带,甚至是草鞋上的皮襻襻、锣鼓的鼓皮……。过草地的途中,至少有数以万计的红军战士长眠于此地。如今在若尔盖班佑,竖起了一座中国工农红军过草地纪念碑。以致毛泽东主席在回忆中提起长征时说道:“最让我感到亏欠的地方,就算若尔盖”。

当然,今天的游客不会再涉险进入草甸深处。沿着曲曲弯弯的木板栈道安全惬意地走向被称为“湖”的水域。或站在人工搭建的木制观景台上,极目远眺,欣赏花湖胜境;或依偎在水草簇拥的小凉亭中,静静地享受清澈的湖光、朦胧的山色。

我曾抓拍下许多幅观湖的背影,心中涌现出莫名的感动。此刻此景,才明白为什么人们要把花湖称为“若尔盖的眼睛”。或许,正因为湖岸边芦苇草丰茂的原因,虽然我们只看到数只野鸭在自由嬉戏,却宁可相信诸多路书、游记上作出的描述:这里是候鸟的天堂,天鹅、白鹤、黑颈鹤成群结队,黄鸭、溪鸥、黑颈鹤栖于湖畔,旱獭、灰兔穿梭出没。毕竟,能看到所有的动物是需要缘分的。把在不远处的尕海拍摄的黑颈鹤和大雁照片放在这里,聊以充当在花湖拍下的景象。

骤然间,花湖沿岸惊现令人震撼的一幕——湖水中居然开满了水妖一样的绚丽花朵,夹杂在苇草之中,延伸到天际头。借用《百度百科》词条里对这种无名小花的描述:这种花儿看起来平淡无奇,在雨水充沛的八月把纯蓝的湖水染成淡淡的藕色,时深时浅,像妙龄少女面颊上的一抹酡红。它们正是那些长眠于此的红军战士英魂的象征!花湖无名小花在这个季节里盛开,仿佛就是为了祭奠那些年轻的生命。

直到这时,我才真正读懂了花湖的含义:花湖的花之美原不在草甸深处,花湖妙不可言的美,竟然是这些漂浮在波光粼粼水面的出水芙蓉。

这才是大美花湖!这才是大美花湖的精髓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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