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篇:小哥哥,你为什么不等等我
人间四月,花开正浓,风是暖的,草是绿的,水是清的,一切的一切都是鲜活的,如同刚坠地的婴儿。
可唯有一处,天再蓝,风再暖,草再绿,花再香……心都是凉的。
那一处,是生命终结的归宿。此时此刻站着一个单薄的身影,明明夕阳余晖下有着生命蓬勃的万物,却唯独她一人染上了凄凉和灰色。
“小哥哥,你说我不懂《四月黄昏》这首诗,现在我不想懂也懂了。”
望着墓碑上笑容灿烂酒窝难掩的徐忱淏,简桐蹲了下来,手指触碰着他比女人还好看的唇,呢喃自语,“四月的黄昏,仿佛一段失而复得的记忆,也许有一个约会,至今尚未如期,也许有一次热恋,而不能相许。”
靠在墓碑上,简桐抬手盖住眼睛,不过片刻泪从指缝里跑了出来。她从未想过这首诗会是她和小哥哥的写照,也从未想过她会错过与他的最后一面。
小哥哥,你为什么不能等一等,陪我过五月?
你说过等我考完试带我去看电影的。
小哥哥,你为什么不能等一等,陪我过六月?
你说过那时西瓜熟了,你带我去涛子家摘西瓜的。
小哥哥,你为什么不能等一等,陪我过十二月?
你说过要陪我去哈尔滨看冰雕的。
“小哥哥,小哥哥,小哥哥…”
“小哥哥,你为什么不等我,不等我……见你最后一面,为什么……要让我看到冰冷的你……”
风吹过,哭泣声从原本的抑制到放声大哭,呼喊声从低声轻唤到大声呼喊,带不走悲伤也带不回“嗯,我在”的温柔应答。
中篇:遇见你时,阳光和酒窝很配
简桐:既然遇见,我定当多多关照,因为你是我负责的病人,还是恶性淋巴癌晚期,但我没想到我们还能相爱。
“你好,我是简桐,你的责任护士。”
“你好,我是徐忱淏。”
初次见面,那时的你如外人所言一般寒冷,让人不敢接触,就连话语也是冰冷的。
你常做的一件事就是对着窗户发呆,有时一坐就是一个下午。
我曾问你看什么,你说看风景,可我知道并不是,你在看楼下为你跑前跑后的父母,你在珍惜与他们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哪怕只是看着。
我曾以为,你也不过是我生命里路过的千万个病人中的一个,却没发现我对你慢慢开始不同。
我会故意拖延下班的时间。
我会增加与你父母接触的次数。
我会不自觉看你在做什么。
我会对你的事亲力亲为不过她人之手。
总之,只要有关你的,我会第一时间知晓。
渐渐的,我开始了解作为病人的你。
即便被病痛药物折磨,但你从未屈服,也从未喊过一声。
即便外表冷漠,但那颗温暖的心还在,从未冷却。
即便时日不多,但关于未来你还在计划,从未停止前进的脚步。
这样一个你,这样一个努力活着的你,我怎能不爱?
还记得有天忙,新来不久的辅助护士给你打针,明明技术不行,明明进门的那一刻我看到你皱眉,你却笑着对她说,“技术还不错,一点也不疼,不过想要和你们组长那样优秀,还需要练习。”
看,你就是这样一个人,苛求自己,却宽容他人,无形中激励别人进步。
所以,这样一个你,并不能因为生命的终结而拒绝幸福,我主动走向你,陪你走过剩下的时光。
这样一个你,这样一个阳光温柔的你,离开也该是带着所有人对你的爱,拥抱它们离开。
终篇:我带着你的爱,把你的那份也活下去
第一次告白,你直接拒绝。
第二次告白,你直接拒绝。
第三次告白,你还是直接拒绝。
第四次,你的拒绝无奈了:生命无多的我,何苦再拖一个人入局,等我走后伤心难过。
第五次,你的拒绝软了:你这样,父母知道吗?
第六次,你答应了。
我想我之所以能够坚持下去,相信你也是喜欢我,是你办理出院手续那天,坐在走廊等很久的你只为跟我说声再见。
那一刻,因你所有狠心拒绝的话语而准备退步的我,在你的静坐等待里消散了。
我庆幸没有放弃退步,否则那么温柔那么好的你我怎么能看到。
第一次牵手,是你接我去见几个好朋友,算是公布我们的关系。聚会上,你是那么温柔体贴照顾我的感受,免去了我的尴尬;人群中,你是那么细心绅士,替我挡去了人流,免去了被推挤,护在你的怀里。
第一次接吻,嘴上满是嫌弃我身高的你,眼里心里满是笑意和满足。
渐渐的,我开始了解更为真实的你,生活中的你还有和我在一起的你。
很好很好,特别特别温柔。
有时候会耍耍流氓,言语和行动上调戏我,不亦乐乎;有时候会很毒舌,分分钟碾压我、打击我,不到吐血求饶绝不放手;有时候很倔强,坚持每次约会等着你来接,或者你过来找我,而不是我去你那,你说这是一个男人该有行为。
小哥哥,我知道,你在努力把最温柔的你留给我,让我等你走后找一个和你一样温柔的人,你才能放心。
可是,对我那么温柔那么好的你,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啊!
你离开的那天我在考试。
你火化的那天我只敢看一眼。
……
雨一直下,墓园里只剩下简桐一人,她掏出手机,坐在墓碑前,拨打一个永远不会接通的电话,“小哥哥,下次来见我的时候记得长点肉,打扮帅气一点,我的小哥哥应该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撩得了妹子耍得了帅的。”
“小哥哥,再见,我们下一世再见,你欠我的约定,就当下一世再约信号。”
孤寂的墓园里,独留一张笑容灿烂的照片,看着简桐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