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是对《红楼梦》特别的喜欢,还不如说对林黛玉有着一种特殊的情感。可以说,我是看着《红楼梦》长大的,从寥寥数语的图画书到薄薄的文字小册子,到精装简本,到词典一般厚的文言版本,再到如十二钗一样姿态千秋的各种版本,每读一次,长大一点,喜欢黛玉多一点,眼泪多一点,情感变化多一点。
在未读《红楼梦》之前,从我的小学1年级语文老师那里得到最传统的固定评价:林黛玉是一个坚决反对封建家庭礼教的、勇于追求自由爱情的女青年。在我儿时的浮想联翩中林黛玉应该是一个特别刚强执著的且富有侠情傲骨的烈性女子,可能是那时看的武侠剧太多的缘故吧。后来第一次泛泛的接触它才知道和自己想象的截然不同,反差太大了。第二次读它对林黛玉有了一点感觉,待我读到文言版的那部时,读到在宝玉成亲的当晚,生命垂危、奄奄一息的黛玉烧掉从前和宝玉有关的诗文时,我哭得一塌糊涂。那是一个暑假的夜晚,大约十点多,家人都睡了,我一个人在自己的房间里带着泪流满面冲出房门,那晚的月亮特别的亮,我望着月亮,想着身体单薄的黛玉或许在广寒宫的某个角落里欲哭无泪,心里莫名的酸楚。
从那以后,喜欢称黛玉作“颦儿”。她太聪明太敏感,这种敏感让她很孤立,很痛苦,可是有个性的自我有错吗?谁叫世界里有那么多的随波逐流的人呢,难道因为他们的随波逐流就要将不愿苟同的优秀个体抹煞掉吗?那不是在毁灭进步吗?我觉得在这一点上她很勇敢,它能在“举世皆浊”中保持“我独清”,即使是痛苦也要让它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刻在身体里,而不是麻木的生存着。
有时她耍耍小性儿,开一些令人难以言对的玩笑,这不是一种刻意的不友好的令人难堪,而是一种习惯,一种长久以来不被人保护、孤独做伴形成的自我保护意识的习惯。如果这点反抗这点挣扎的意识都没有,那么就永远获得不了平等。像我们的生活中也一样,应该保持一定的独立人格,一定的硬度支撑,在那样一个弱肉强食的贾家大院里,保持一点令人望而生畏是必要的。
在那样一个社会里,她内心的难得纯真与善良是那样的熠熠生辉。在薛宝钗假意与她好时,她相信人性的美好,相信这种姐妹情的人间尚在,她放下高贵的自尊,主动承认自己的过错,这是她天性最纯最美的外漏,此时的颦儿是千秋佳丽中最耀眼最动人最可爱的一个!
她是这世界上难得一个奇女子,她有着与众不同的思想与境界,她有着高高在上的无人能及人性魅力,她的内心仿若华美广袤的宇宙,承载万物。她唯一不足之处是爱上了贾宝玉。这个男子虽然在那样一个混浊的世界里有点与众不同,对社会地位很低的女性有着深切的同情,但是那不过是对一些年轻貌美的女孩罢了,对同类的另一群个体也同样的嗤之以鼻,而且见一个爱一个。如果大多数女孩子都喜欢这样一种软弱多情的角色,那神仙也没办法!
可话说回来,反思后我对颦儿挺理解的。人有太多的时候有太多的奇思异想。她在那样一个浊人聚集的大院里找不到能够亵渎自己的人,实属人生一种无可言喻的痛苦。而贾宝玉又是从小陪伴她、比多数人多倍的尊重她爱护她,能够在心灵最孤独最难耐的时候找到一个这样简单的依靠,对于她这样一个体弱多病的女子来说也未免不是一件欲求之事。也就是说从某种意义上说,颦儿最爱的不是贾宝玉,而是当时的她还没有真正的找到,而贾只是在特定的时期的一个替代品。如果黛玉还能健康的生活在阳光大地上,而贾家也同意他们完婚,在最后的抉择上颦儿也会辗转反侧。这样一个高洁的灵魂怎能如此的草草地将人性中最美好的阶段在匆匆忙忙中结束呢?而自宝玉结婚当晚颦儿的痛苦表露,我相信那才是真真正正的高鄂在理解了曹雪芹的意图的情况下所刻画的黛玉对封建家庭礼教得罪最强烈的不满与愤恨!可她一个小小女子,而且是一个体弱的病女子,她心有余而力不足,只有将生命中最纯洁的最完整的回归自然才是最明智的做法!
因此,我不愿再为黛玉流泪,我因为认识她,熟识她,了解她,和她一起长大而无比欣喜!
我现在也是这样,但是唯一庆幸的是我生活在一个比她明朗一些的社会,拥有多一些的自由。但是唯一相同的是,都拥有一颗不平静的心,一种不能苟同于世的的思想。作为青年女子,我也崇尚爱情,但我决不轻易地将自己陷入一段草草地形式上爱情之中,尽管我是一个平凡人!我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很难找到能够读懂我一半的人,只是偶尔有人对我特别的照顾罢了,但还是充满希望的享受着这种憧憬的感觉,因为生命太漫长!
颦儿是一个奇女子,太过凄惨的是她生不逢时,如果我们能够相遇,或许她会多一点亲情的温暖。但她又是一个十分幸福人,因为她拥有独立的人格,独立的灵魂,独立的思维,她将是一个千秋万代都会为之动容为之怀念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