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我们一无所有,也没有什么能妨碍我们享受静夜。
——王小波《每个人都要做自己的诗人》
孩子,活着就是去大闹一场。
——张枣《云》
等到我们迷失了,我们才会开始了解自己。
——梭罗
我们70后的游戏,很童年,没毛病
九鸦
尼尔·波兹曼在他《童年的消逝》里说:
“在我落笔之时,十二三岁的少女正是美国收入最丰厚的模特儿。在所有视觉媒介的广告里,她们被设计成像是非常懂事、性感无比的成年人出现在大众面前,仿佛全然陶醉在色情的世界里。”
波兹曼由此开头,罗列了那么多证据,无非是想告诉我们,现在没有儿童,童年消逝了,但你不得不承认,他的话很对。
过去的数百项儿童游戏,现在几乎全部消失,就连始于二千多年前的捉迷藏,也基本绝迹,这一定说明现在的孩子越来越网络,越现代,越成人,越室内,越落单,于是我油然想起我童年时的游戏状态。
那时候的我们,可没有现在这样的条件,但游戏仍旧多种多样。诸如捉迷藏、踢毽子、跳皮筋、老鹰捉小鸡、弹球球、挑绳、打木猴、丢手绢等等,文武全有。那时候战争片特别多,我们也经常用泥巴、木头做枪械,头顶树条,腰扎腰带,匍匐前进,双方开战。
那时候老子是军长,居然也曾高喊向我开炮,视死如归,大局观真是没有。
现在的孩子听说都不爱上体育课,我们那时候哪有?一听说体育课取消、调换,就满脸沮丧,一到体育课就两眼放光,恨不得节节都是体育课,一辈子都是体育课。
玩多好啊!
我们那时最爱的事,是漫山遍野乱跑,就是大冬天风呼啸,雪漫天,也只在外面撒欢。
我们就连课间十分钟都不放过,仍旧会各自按照喜好,大玩一场,沉醉不知铃响。
听说过有课间十分钟玩捉迷藏的吗?那就是我们了,厕所都顾不得上。
我的小学早就消失合并了,但它在我的梦中经常出现。那是一排十几间的黑瓦房,前面一处开阔地,东南角总有七八个草垛,很高很高。
我有一次玩捉迷藏,居然爬上去,在草垛顶扒个洞藏了起来。我现在怎么也想不出我是怎么爬上去的,那大概就叫潜能。我这样藏人家当然找不到,但是上课铃一响,这就坏了事。
我从草垛上飞速钻出,跳下,飞速跑,也还是被老师隔着玻璃窗看到,他马上喊住我,叫进办公室训斥起来。那草垛他家的啊!
这位老师当时三十左右,本村人,本家的,按辈分得叫我叔叔,但他那时一点不“敬老”,劈头盖脸训了一顿不说,临走还踢了我一脚。
怪不得阿Q哥会经常说儿子打老子呢……这事还真有。
我们那时候玩性之大,不可想象,有的玩就忘乎所以,作下天来也不怕,有时候就是围着草垛转圈跑,又推又搡,也觉得其乐无穷,所以我那一脚,全是白挨。当他那草垛转着圈抽草(只抽一处会失去平衡),越来越像个大蘑菇的时候,某一天我等到底将它推倒。
老师怎么了?玩的时候谁还管你是不是老师?
打的时候当然认得你是老师,但是打完了,也还是要玩啊!
我们那时候的冬天特别冷,河床总是早早结冰,一到冬天,冰上打木猴,去滑溜,那也是我们的传统节目。冰上打木猴特别带劲,一条子下去,转得飞快,半天都停不下来。
我们放学去玩,星期天去玩,经常顾不上吃饭。有时候中午去玩玩过了点,不免就要跑得满头大汗,再消着汗冷飕飕地罚站。如果还得打手心,那真是冤。我有阵子的手红得发亮,异常肥厚,就跟巨灵神的一般。
我们那时候不知道曾挨过多少打,但没一个抑郁、憎恨、离家出走,更别说跳河、跳楼。我们皮实得很,记玩不记打,转头就忘。
有一阵学校还来了个青岛小伙做老师,那不过就是个大孩子而已,这家伙一下课就跟我们一起坐地上玩,但打起人来却相当凶狠。他游戏的时候甚至还耍赖,反正人家是老师,你又打不过。
但是这所有所有的老师,我们至今都思念,每次想起说起,都忍不住笑起来。那笑从心底发出,绝不怕重来一遭。
从前日子很苦,吃的用的都差,很少有玩具。
父母严,老师严,很少新观念。
但我们从不脆弱,绝不忧虑,永不仇恨,只觉不够玩。
偏偏有真正的快乐、幸福感。
这真特么怪哉。
文/九鸦
图/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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