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很想说点什么，却往往欲言又止。

就像经过昨晚的沟通，父亲同意给一万元学费，但也仅限于此。而妹妹显然并没有因为这个结果而改观什么。

从这一点上，我在妹妹的身上看到了过去的自己的影子。也正是这个原因，导致我就不再想说什么了。

是的，也许在很多人的理解里，这不是解决了基本的问题吗？就像曾经有朋友劝我找工作，最起码不至于让生存成问题不是吗？

然而，当时的我，在当时看来，这并没有任何的区别。我是说，生命的本质如果是时间，我用时间换谋生，却并没有增加我的谋生技能。如果只是活着，或者这样活着，我一点都不觉得这样比“饿死”更好，只怕只会更加折磨我……

是的，过往的自己，我是如此孤注一掷，如此极端，如此高傲，如此自以为是……我并没有责怪过去的自己的意思。只是，在当时的我看来，这种一眼看到头或者是一眼看不到头的生活，对我而言并没有任何的差别。

说不上来，大概就像过于明辨是非而变得不像人，又或是非不分那就更糟糕了。可实际上，前者往往是少数，而后者是大多数。是的，大多数的自恰，兴许愚蠢，兴许糟糕，兴许不自知，看着难受，却也难以扭转什么。

就像永远都不缺那样一群人：“只愿意相信自己所愿意相信的，只愿意看见自己所愿意看见的。”

面对这样的人，似乎除了视而不见，又或闭口不言，只能等待对方走出来了。

就像我们迫切想要说的话，并不总是能从生活中找到例子，或孤例，又或特例，却又如此缺乏说服力……然后，如果只是寻常话，如果只是常识、常理、常情，我们很难说对方就真的不懂。如果只是说这些的话，毫无必要。

所以，我时常沉默，以至于后来，习惯沉默。

心中千万句想说，到了嘴边却止住了。理解，懂得，宽容，原谅，无奈，无力……

语言是无力的。在偏见或偏信中尤其如此。

就妹妹这个事儿，事实极其明显，只有一万块钱，仅够学费，除此之外，再没有更多的可能性了。家庭条件如此，个人能力如此，而且以父亲对我妹妹的重视而言，我努力争取，……又或借贷，然后成本，怎么还债的问题，还有个人劳动力和赚钱的时间，包括赚钱的方式，已经负债可能带来的后果等等……可以说，从这一刻，我既理解父亲，同时也理解妹妹。

就像我常问的一句话：你的思想真的是你的思想吗？

大概有人不理解，这句话的言外之意是我们思想的构成条件。我们的所能够吸收、接受、适应、理解并且运用的种种，我们的思维、思考、思想、想象、联想、幻想等等，它们有多少是我们主动吸收的呢？我们所谓的自主意识也好，自主也好，到底有多少是我们能够把握的呢？

就像同样是一个老师教的，教的是同样的内容，何以彼此的理解、吸收，包括接受，竟有那么大的差距？也许，这很难归结为到底是老师的原因还是学生自身条件的缘故吧？

就妹妹的这个情况，我思考过。

原生家庭带来的影响：不幸的家庭往往让子女变得敏感且自卑。长久的“不确定”萦绕在心头，心头上永远悬着一把剑。你永远无法确定什么行为是安全的。因为家长本就不是情绪稳定的人，他们或因情感或因情绪继而冲动或盲目。因为平衡的需要，身边人往往是最容易受伤和受影响的。其中，最为明显的就是敏感且自卑。敏感，继而脆弱，继而挫败，继而自卑。

我是说，没有安全感，也无法真的讨好谁，更没法真正把握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如此情况下，如何适应，谈何改变呢？关键是，长久处于这样的环境，时时刻刻都在“应激反应”状态之中……真的很难不被影响。是故，为了保护自己，那就只能将一切的希望寄托于外在了。

是的，太累了，自己太累了，太卑微了，属实卑微至极，简直生死攸关。

兴许有人会觉得夸张了。然而，如果亲身体验过语言暴力，如果亲身经历过长久处于不安状态，慌乱，无助，无力，无奈，那么，这种时候，但凡有人告诉你有那么一个机会，不管机会多么渺茫，甚至自己心底也将信将疑，但还是会希望自己能够拥有的。我妹妹的情况明显属于这种。

不难猜测，学校的老师为了那笔“户外写生”的费用，必要的宣传，“恰到”好处的故事或生活的实例（筛选后的信息或信息加工），加上所谓的合情合理的解释，然后是抛出“诱饵”，贩卖希望，加之以“焦虑”的蔓延……本就不是特别优秀的你，比你优秀的人还在努力，你还不努力，这不是相当于自取灭亡吗？

这就像那些激动人心的演讲。对于信息闭塞，本就见识粗浅，然后所接触的人，所值得信任的人，所谓权威、专家的名头，加之以学长学姐的背书……还能相信谁呢？或者说，相信家长还是相信老师，在学校的时候，这还需要思考吗？（这不是说明老师的“失败”吗？）

没得选。

或被排挤，或被针对，或自己给自己压力，自尊心，自信心，比较所带来的落差，对未来的恐慌，对自己实力的低估……

归根结底，也只是个未成年呢！

其实，我很想说，有时候，我们认为很重要的事儿，真的没有那么重要。

兴许会觉得：“未经人苦，莫劝人善”。

然而，我真的很想说，也许并不需要向谁看齐。我们有且只能做自己，而自己的条件，自己的水平，自己的能力，包括自己的未来，以及我们真正能够把握的，本就很少很少。

就像我们的思想也未必是我们所愿意的。

谁不希望自己是积极的，上进的，进去的，争气的，乃至于是符合高尚的人格、品德、道德。可你知道的，我们的经历，我们的环境，我们的条件，我们自身，可能已然不是了，做不到，没那条件，没那资格……

我常说，知足常乐兴许很难，但知止也是不错的。

我是说，如果你能够接受普通、平凡，乃至于平庸，或许这本就是你呢？那么，是否就可以更清楚地知道自己应该以怎样的姿态去与这个世界和平相处呢？

是，我就是这样，我只能这样，我并不需要——成为别的什么人。

如果是我想成为那样的人？

“做自己想做的人吧！”很多人都这样说。因为他们并不需要付出什么成本，关键是这可能恰好是你想对自己说的。

我是说，明明可以自己对自己说，为什么要那么廉价地寻求理解，渴求认可，需要别人的安慰，然后才能自我感觉良好呢？

主要是，现实既不是你认为的也不是他人认为的，我是说，任何人都没有那么大的能量仅凭个人就足以改变世界。如此，何以别人说的就一定是呢？

难道说，就像发生“事故”大家都觉得这事儿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毕竟确实没有。然后呢？却又始终抱着侥幸心理，为什么“中彩票”的那个人不能是我？

坏事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已是“幸存者”，然后竟然还企图泼天的富贵就一定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这不是“想好又好”？

这就像本就“稀有”，你还要加上“唯一”的属性。从概率学的角度说是，本就百分之五十的概率，你竟然还想着百分之百的概率。如果真是这样，隭你压根就不会更不该参加这“游戏”，这已经破坏“游戏规则”了。

我很难说，这事儿一定不会发生，就像我很难说奇迹一定不存在。只是，作为普通人……如果为了一个所谓的“奇迹”（幻想），然后觉得真的能改变什么？我只能说，未免太天真了。

很多时候，我们都觉得有了什么就一定能怎么样，就像我有了电脑我以为我能时时刻刻不停地码字，我以为只要写作了就一定能成为作家，我以为只要我做了总归是有收获的……然而，我活了将近三十年，我所唯一能够确定的大概就是：即使有了那些，我可能还是没法赢得生活，赢得人生，赢得自己。

我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我有自己的局限，我有自己的极限，我有自己的缺点，同样，我有自己独特的、唯一的，且只有我有的，是我所能够掌握的，仅属于我的一切，我的想象力，我的创造力，我的意愿，我愿意……然后，我不敢奢求外界的任何“眷顾”或指望所谓的“命运”或“奇迹”，这是我。

我只需要知道没有任何人能够保证任何事情一定是怎样的。因为任何人本身就没法真正完全控制自己的情感、情绪，乃至于决定未来如何……

是故，沉默，然后习惯沉默。

本就不是我决定，我无法决定，所以，我只能尽可能地让自己尽可能地不受所谓的事实影响，不受他人的影响，不受所谓的应该、必须、本来，乃至于事实的影响。已经发生的事情，我的观点，我的观念，我的偏见，乃至于我的发现，实则影响什么吗？

不过是，始终真正应对的都是自己。

我是说：沉默，然后习惯沉默。

你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吗？——没得选，所以沉默。习惯沉默则是大多数时候，只要做自己就并不需要选择什么。我是说，做自己，唯一，便不需要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