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想过这么一个系列,像一串插在竹签上的山楂,彼此还是独立的时候,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天会披上红妆,抹上糖霜,站在人潮熙攘的顶端,就这样,用一生,簇成一段繁荣。
很久都忘了,开首的两格是不容侵犯的领地,一逗到底的壮观是幼稚的硬伤, 很久没记起和很久记不起成了周而复始的二元制生活,既然是繁星,看不到的虚妄和看不清的迷惑一样,抬着头脖子会酸,遗弃就在遗忘里不断的徘徊,徘徊,徘徊到找不到出口和源头的断桥,流水也有故事,岁岁年年过往的人,都扔下了一片灵魂在这水里,这一刻站成的永恒,下次被堆成了死角。
记忆的脚步开始赶不上岁月的流逝,生活开始有了留白,开始出现断层,开始无缘无故的卡壳,湖水不断透干,泥土开始显现可怕的图腾,鱼虾遁了,去了何方,他们的踪迹又与我何干,我总在这里看着,看那人自刎江边,看那人凝江北望,看那人泪浸衣裳,看那人归了厅堂。记忆剥离肉体的后遗症是渐深的冷淡,排山倒海的势头却不过气如游丝, 阳光也在老去,带着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枯木逢春了么,也不过是回光的返照。
Z彼时养的那只土狗正在高原的一段肆意的奔狂,他是吃饱喝足便开始无忧无虑的人,他闲庭栽花,却不育它,渐渐长成一座荒园,土狗有个名字,它应该不羞于自己有着这样的名字,和它身上的斑毛一样,花里胡哨的,像是老太太嫌弃衣襟上的两朵石榴花。Z走过齐膝的荒草坐在土坡的石头上,石头还呆着余温,土狗也趴在旁边,耷拉着耳朵,两眼无神的撇着Z,Z自说自话,却不知说的什么,Z从不讲他的过去,他像是一夜就长这么大的,没有年幼遗留的影子。
夜半的梦成了荒诞滋生的摇篮,Z偶尔也会仰望星空,他或许认识一两个星座,或许,他是个瞎子,谁知道呢,他会呆呆的看上几个小时,双腿蜷缩在胸前,仰头的姿势那只土狗也会嘲笑他,它不会管他的,它早就约好了周公,要在来年的春天里,种下两排猪骨。或许手边会多一支烟,多半是看着烧完,再轻轻的吸上一口,若有所思或者故作深沉,我实在是不了解他,他从不讲他的故事,如果他还有故事。
Z的荒草里还有一个挺拔的槐树,开春的时候Z会摘下一些花瓣洗净吃掉,也会送我一些,味道恬淡。Z的笑容比土狗身上的毛都多,土狗倒不嫌弃这样的比喻,它懒得理会,跳跃的蝴蝶或许更能带给它欢乐。Z说的最多的一句就是“你知道……”其后便是无尽的冷场和沉默,树叶冒出新绿的时候,天空有了飞鸟的时候,阴霾持续不散的时候,Z总以这样的开头来表示他还活着,我和他身边的土狗都练就了无视的本领,再狂暴的风,也只不过是空气,穿指而过,遗落天地。
脚步或大或小,人影或远或近,歌声或高或低,岁月或静或动……
什么时候,旋律里成了空白,情感只剩下冷漠,爱恨跟着时间都留在了过去,Z还说:“等我一年……”等到了戈多的世界里。
当年的湖水早已变迁,河川风化成了一滩戈壁,也许,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