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又拖着整个家在这个城市移动了一天,夜晚的立交桥上灯光很规律的延伸着,造就了很不错的夜景。桥下光线却很昏暗,是个适合睡觉的地方。入冬的地面有点阴冷潮湿,从编制袋里摸出几张报纸、纸板、厚布类的铺出够睡得面积.躺下
今晚的位置似乎比昨晚的好些,可以当做长期地盘,头朝在绿化台刚好遮住脸上的光和寒夜的风有利睡眠。绿化台里有不少露水,应该是洒水车在之前经过了,这是一个好消息。
抬头看了眼立交桥旁用蓝色灯光写着财富中心的大楼。大概十一二点了,还有不少游走在夜生活的人。闭上眼睛听着路过的人发出的声音,呼吸不太均匀的进出着。身体好像睡着了,至于精神我分不清是睡着还是醒着,只知道这样已经很久了
白天看到不少人,买菜的大妈和菜饭讨价争吵到引人侧目自己浑然不知。
一个穿着怪异的年轻姑娘,抱怨刚买的东西完全没法吃,说完看了我一眼扔进垃圾桶走掉,呵今天的肚子算是有着落了。
对了还有一个牵着孙子的老人,她让我产生了一个巨大的疑问。那个老人看了我一眼,然后对她孙子说“看到没,你要是不认真读书就会和他一个样子,怕不怕啊”
那小孩特简单的看了我一眼后,毫无感觉的转了头。这不是老人他们六七十年代的孩子,这是一个不知道小声一点的老人。
至于那个疑问就是我是什么样子?好久了只记得我不是这个城市的人我有一个模糊的家乡,门前有树还有、还有.....唉!.而对这个城市我只一个失败的人。
路过一家装横的很好的店面,玻璃的橱窗反射出一个人,一个很陌生很熟悉的人,他微微偏着头专注的看着。
这个人能看见的就只有眼睛,一双很深的眼睛,很容易被注意和忽略的那种眼睛。在这个城市里他们是显眼的会被人用各种眼神看几眼或躲开或无视,是那种最没有存在感而又最显眼的。
没人会在意自己在乞丐面前是什么形象、没人会介意自己讲的不可告人的事会被一个经过的乞丐听去、没人注意做的某件没素养的事被一个乞丐看见.
就算是平日里喜欢刻意保持形象的人也懒得再乞丐的维持。正如一句话“百日低吟,一脸冷静。夜晚解禁,放生诟病。”所以这是一双会看到好多细节好多故事的眼睛,是一双看着城市的双眼。
可能是看的太专注矗立的太久,店面里的员工们看着我推攘着说着些什么,知道她们的意思,所以玻璃橱窗上的人缓缓的离开了。
这两天思虑的东西好像变多了。夜里我难得做起了梦,一个故乡的梦,梦里有那个熟悉破烂的土屋,土屋上边是各种为漏雨撑起的塑料,门前还有一个人,是那个想又不敢想的人,那个愧疚到难以表述的人“母亲”。
家门前有两颗树,听母亲说:是父亲小时候随手栽种,现在确是枝繁叶茂。
门前的母亲神情焦急,不停的走动着手脚难安,眼看天色见晚直到一个半大的孩子出现在视野里,母亲才匆忙的迎上去,边拉着手边打着那小孩口里还喃呢着:死孩子跑哪去疯了,这么晚了还不着家。那小孩挣扎着一起走回了家。
很是寻常的一幕,夜色天桥下的乞丐眼角却滑下了一行清泪,在他乌黑的脸上留下了一条痕迹,矛盾的触目惊心。
家里母亲和孩子抱着两个虎碗吃着什么,这时一阵突兀的声音响起。美好的梦境被一阵急促的汽车鸣笛声叫醒了。
天亮了天桥上,车一路一路,天桥下人一行一行,城市的节奏理性的运作起来。扛着包离开家的时候我也以为会是其中一员,哦不我现在也是其中一员只是以一种非大众的形象。怎么就走到了今天!是哪一步行差踏错,万劫不复了。
起身收拾起地上的报纸物品,开始一天的工作。想先去旁边财富中心大楼的垃圾桶找找吃的,有很多边走边吃早饭的人,在匆忙走进大楼前会把没吃完的早饭扔进去。
前面长长的台阶却让我难得的犯起了累。入冬的天气呼出的气仿佛都会冻结,一个裹着厚厚围巾搓着手呼着气的女子吸引了我的注意。
记忆中也有这样一个姑娘在家乡的深冬里呼着气冻红着脸颊,那是一个和我一起长大的乡野丫头。现在她也许会是几个孩子的妈妈,会扯着嗓子大声说话。
被我如此专注的看着,那个姑娘飞快的走开,连带着我的幻想......
晚上又回到昨晚的地方,多了一个同行,看了他一眼睡下。
眼睛睡着了,脑袋却还在闹腾,梦里居然那个熟悉的家又出现了,看见母亲,嘴边不自然的挂起了笑意。
梦里那孩子长大了听同乡出去过的人谈起外面的世界,大言不惭的嚷着要出去。而家里只有他一个孩子,这在农村很少见,因为父亲在出生不久就走了。母亲无力的看着他:你什么都不会出去能干什么,你看别人不都回来了吗?他却大声嚷嚷对着母亲说:你不懂
谁不懂?不是每一个背井离乡的人最后都会衣锦还乡。
突然一阵冰冷的湿意铺天盖地而来,原是躺下时没注意时间和睡下的地方洒水的车刚巧经过,而也只是经过的那一下大冬天里也冷的够呛。
从口袋里拿出所有可以盖的东西裹住。看了眼同行,睡得很好位置倒是没被浇到,这几日到也不知怎的,寻常小事都没有能注意得到。
潮湿的衣物穿在里面裹着很冷、恍惚间想到刚才的梦,巨大的遗憾,满心的不甘一种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冒出来的滚滚情绪。使我迫切的想要回到那个梦,梦的意识是可以被我掌握的,我要一个完美的梦。
故事里那个幼稚无知的孩子最终没能离开家,她的母亲笑的很开心,他也笑的很开心,慢慢的那个孩子成长为一个有责任的男人,一个母亲弯下的腰可以靠的男人,一个有了更大的家庭的男人。
白日里和妻子在田间忙活,两人相视一笑然后继续埋头干活。
家的后方母亲又带着几个小崽满屋转。到了夜晚又会像儿时一样,等在家门前灯光会把她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待我们走近接过农具又忙递上水。
家里窗户里还有孩子嬉的笑的声音。真好这个梦好美好真实,母亲的声音都好像就是在耳边,而那双手好像也能摸到,粗糙的触觉那么明显,真的好像摸到了,他笑了很开心、很满足、很幸福.......
清晨,城市的日常又拉开了帷幕,一切都很寻常。要说有什么特别的事,就是派出所接到个报警电话,城南立交桥下有一个流浪汉死了,尸体需要处理。赶到现场处理的警察看到了那具尸体,是一个寻常可见的流浪汉,只是那个流浪汉脸上挂着一抹温柔的笑容。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为什么流浪流浪远方流浪为了天空飞翔的小鸟为了山间轻流的小溪为了宽阔的草原流浪远方流浪还有还有为了梦中的橄榄树橄榄树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为什么流浪为什么流浪远方为了我梦中的橄榄树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为什么流浪流浪远方流浪.......
《橄榄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