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稳稳的停在非常窄的一条沿海道上。在福冈的第一个下车点到了——福冈海滨公园。
海滨公园的口子上,一块石头上刻着“福冈市海浜公园”,说它是日文也可以,但是我们都把它当成中文在念。其实,这只是福冈沿海很大的一片公园中的一角。位于福冈塔北边的沿海公园,包括海边百道海滨公园和百道滨地区的广阔海滨区域。位于“福冈塔”北侧的人工沙滩公园,中间设有餐厅、婚礼堂、海上运动用品店等设施。到了海上吹起夏风,带着咸咸的海风会招来许多人。日本人基本是个毫无幽默感的民族,就像德国人,难得到大海边来一下,积压了多时的郁闷就会随着海风席卷而去。沙滩排球、沙滩足球、触式橄榄球很受人欢迎,与其说是强身,不如说是发泄。
大约是美景见得太多了,我们在公园里稍作了停留,在门口拍了一张权作证据的照片,找到一处阳光晒不到的地方,耐心的等着同胞们践踏着福冈海滨公园的每一寸土地……
终于又开车。下一站是福冈的太宰府天满宫。
福冈太宰府的天满宫相当于中国的文昌阁,或者说是杭州的万松书院或者孔庙,是读书人崇拜的地方,是为纪念菅原道真而设。
菅原道真是一千多年前的日本平安时代中期的公卿,学者,出生书香门第,十分崇拜和精通汉诗,并以渊博的学识被日本人尊为学问之神。菅原道真还深得数位天皇的信任和重用,在朝时伺候天皇左右,掌管文书、宫廷仪式、传诏敕等事,后来一度被任命为遣唐使,可惜当时的唐朝基于国内形势和渡海的艰险,提出停派遣唐使的建议,故未成行。结果在901年,菅原道真被左大臣藤原时平诬陷,被贬为大宰权帅,调往僻远之地。被贬三年后,菅原道真过世。死后被后人尊为"雷神"、"文化神"。
福冈就是当年菅原道真被贬之地。他在此地逝世后,京都屡遭天灾。京城里传说是菅原道真的怨灵作祟,于是天皇为了祈福天下,安抚民心,下令在太宰府建了天满宫专门祭奠菅原道真。随后日本各地出现了许多天满宫,但以福冈的太宰府天满宫为最本塘,最正宗,是祭祀菅原道真的原始地。
要走进天满宫,首先要走过一条小街。
小街有原住家,也捎带着做点纪念品买卖。相比假货泛滥,货色粗糙,产地不明,特色不清的北京老前门,杭州清河坊等国内景点口前的旅游品一条街,天满宫的小街更像是我们在国内的乡间走累了,随性的走入的一家干干净净的农户堂前。每一间向街敞开的门里,有许多好奇可以让我们评头论足,有许多貌似朴拙实为匠心独具的日本小玩意让我们忍俊不禁。一般总有一位日本奶奶级的主妇在一旁捕捉游客的表情,不失时机地招揽客人,分寸把握的俨然是受过教科书熏陶的。
小街有几处只是住家,不对外。但是,即便是谢客的处所,也只是用精致的木栅栏门与外界做个隔断,而满园的私家景致还是会透过木栅栏,与那条小小的街交汇融合,留给过路的人一个完整、克制的回忆。
天满宫旁边有棵梅树。据说,菅原道真很喜欢梅花,所以亲手种下的。光是喜欢也就罢了,日本人里也有好事的,于是就编造出一个饼的名称,叫梅枝饼。与饼八杆子打不到一处去的菅原道真,因为喜欢梅花,硬是和这饼沾上了血缘关系。还好,梅枝饼成了当地最有名的物产,被推崇为在日本留有祖宗传承的物品最珍贵的东西。
我们实在口渴得很,没有买梅枝饼吃。吃过的都说非常甜,有浓香的梅子味。不过,这个“梅枝饼”的传说让我觉得和杭州的“东坡肉”有异曲同工之感。
离开小街,做好马上回来再逛的准备,我们例行公事般的围着天满宫进行了参观。
天满宫在二次世界大战中没有遭到美军飞机的轰炸,周围许多树木都有百年以上,非常珍贵。又由于是天皇下令建的,天满宫处处留有明显的皇室的标记,还有当年天皇乘坐的马车和车架。当然也有墙上的梅花图像与菅原道真相呼应。几处低矮的建筑,灰色的鸽子懒散的踱着方步,全然不顾下面的人来人往。
天满宫内,估计是一户人家三代人虔诚的跪在地上。他们两耳不闻一门槛之隔的人流,大约为其中的某一位在祈祷学业进步。天满宫外,搞不清里面究竟供奉的是何方神圣的中国人也慷慨解囊,投硬币,口念阿弥陀佛的,也难免有在心里许愿的,把个读书人清净之地的天满宫演变成了招财纳宝的灵隐大雄宝殿。
说好的集合时间要到了,我们先行一步,再路过小街。
一处门里,陈设着几件颇日本味的罩衫,估计在国内穿起走在大街上会有很高回头率。一问价格,约两千来块人民币,一时下不了手,因此免去了一场尴尬,原来那罩衫是日本女人下厨的专用服装。我感慨,一直说日本女人在家中地位甚低,基本就是“靠老公吃老公”,老公出门“嗨嗨”的鞠躬,老公进门忙不迭递拖鞋。事实上,日本的“男主外女主内”是十分有讲究的。在家的范围里,女子为大。日本女人把家看作是自己的天地,茶道花道自不待言,护肤塑身也是每日必修,单是一件下厨服装也要千姿百态。相比而言,套一件老公不能再穿出去的汗衫,油头憨脑的在家里煎带鱼、蒸“双臭”的中国大妈们,还有那些让厨房终年不起火的年轻媳妇们,究竟哪国的妇女真正翻了身就显而易见了。
终于又到了对日本“货色抢光,钞票用光,为国争光”的扫荡开始了。
“牙套妹”有话在先,在日本是无需“货比三家”的,价格一样,质量一样,所以,中国购物团一头扎进一家免税店,任是外面电闪雷鸣,大雨瓢泼而不知。夫人的一位旅居日本的同学给过我们一把陶瓷做刀锋的刨子,削果蔬皮顺手极了,于是除了买些中老年妇女不愿红颜褪尽而不得不用的脂粉护肤水之类的,还买了几把刨子。本来准备洗手不干了,却见用陶瓷做的长柄水果刀也十分诱人,结果也买了两把。就是这两把陶瓷水果刀给后来的惊险和荒诞的故事留了伏笔。
我们是小户人家,尤其是体力有限,那些马桶盖、高压锅、尿不湿的都没光顾,时间就相对充足。夫人估计肚中饥饿,也或是在国内就有一个阴谋,此时,这个在国内连红绿灯都看不到的小女人,居然在国外发觉了免税店街对面有家“农贸市场”。
日本“农贸市场”有三大特点:干净;基本以水产为主;提供吃生鱼片的服务。我很怀疑夫人是在出国前做了攻略的。她怎么就好像有导航一样的,直接进了市场,尤其是直取“三文鱼”,毫不停顿的拿起一盒坐在角落里为“猴煞鬼”准备的桌前,拿起桌上的佐料,踩着刹车的故作斯文大快朵颐。我对“三文鱼”毫无兴趣,倒是桌上的一壶冰水被我悉数灌入肚中。
夫人的“三文鱼”折合人民币二十多元。我劝夫人再来一盒,她忧伤的看着我,说,“吃不下了”。我很庆幸,“三文鱼”是夫人的最爱,而我又与“三文鱼”瓜葛越少越好。要不然,夫人对我也拿出对“三文鱼”的热爱,保不定哪一天我会被她沾着芥末生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