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终于决定动笔写点儿什么的时候,我想起了小平,总觉得这段连遗憾都算不上的感情既然能坚持七年,至少该留下些什么。
初相识
和小平的初相遇,是简单到不能更简单的校园故事。那时我们被分进高一同一个班,记住他的一瞬间很简单,就是在自我介绍时,他把名字写在黑板上,然后回头干净利落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很多人觉得一见钟情这种东西一定要符合高颜值这条铁律吧,其实不是。小平个子不高,一七四,梳着高中生标准的寸头,不胖不瘦,不丑不帅,却让我在短短的几秒钟介绍里产生了一种“我以后一定会和这个人有很多故事”的感觉,只是没想到这一眼执念就延续了七年。也许我当时太过单纯,所以当我们周六一起被留下来出板报时我没有意识到,只是在开学后短短的七天的时间里就让我们成为了无话不谈的朋友,或者说,特殊的朋友。
高一的新班其实是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不只是因为这是一个初中升高中的全新世界,更是因为这个班是普通班里特别挑选的,除了是普班的名字,其他的老师全是尖子班的配置。这让中考时因为数学失利没进尖子班的我得到了可以弥补的机会,当然,其他人也是因为各种原因,为了老师而来,为了名气而来,所以,其实这是一个被选中的班,而不是一个被随机分配的班,班级生活的精彩程度可想而知。而我也因为成绩好这一点变得异常的被排挤。但是小平这个朋友却给天性里喜好乐观的我带来了一束阳光。于是情窦初开的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就那样悄无声息的喜欢了人家。那半年的时光就算是现在已经大学毕业的自己回想起来也觉得到处都是粉红泡泡。我觉得那句话是对的,多年以后,你可能想不起那个人的脸,但是你会记住和他在一起的感觉。而我现在就是这个一想起那时候的事情就春心荡漾的“少女”。
那时候,一起逃课去准备布置班级需要的各种材料,一起去烟雾缭绕的网吧查资料,(你说说,谁会去网吧查资料,但偏偏就干了这么傻的事情),一起在雪地里踩一排排整齐的脚印,一起隔着电话一边听着他唱歌,一边看窗外同一场烟火,一起干了好多没啥意义却莫名其妙印象深刻的事情。然后在那个学期结束的时候,我知道我们一定不会再在一个班了,而且我也在转身就落泪的那一刻知道了: 我好像真的喜欢上这个男生了。。。
之后的日子里,我仗着自己喜欢他的心意说着直白的告白,做着傻傻的事情。让我印象最深刻的一件事是给他送笔记结果发烧一天的事情。(是怎么回事儿呢?)我自认为小平是一个特别聪明但是从来不用功的孩子,于是我把尖子班上课整理的资料又重新打印一份,准备他下补习班给他送过去。可是当时家里家教严不允许用手机,我就偷偷用姐姐的手机联系了他,然后去补习班楼下等。这一等就是一个小时,可能大家觉得,哎呦,一个小时没什么啊。但是那时候是东北十二月的天,零下三十多度!!!因为那天是第一天上补习班,大家又特别喜欢那个老师,于是课程结束后足足聊了一个小时的天。我也是傻,就在楼下像罚站一样站了一个小时。给他笔记时手都不知道怎么动的,可是听到他说一声了谢谢,我就立刻力量倍增,心满意足的像个机器人一样,四肢僵硬地回家了。然后,就一路高烧到39度,整个病态延续了一个星期,那时候觉得自己特伟大,觉得自己就是活生生一个爱情的守护使者。
错过
后来发生了很多事,高二时我交了一个自以为喜欢的男朋友,结果不到三天分手,然后也是那一个突击行为,让小平第一次给我发了“跟你说个事儿呗,我喜欢你”这样男友力爆棚的短信,但是那时候我刚刚分手,深深觉得谈恋爱一点儿都不好玩儿就义正言辞的告诉他: 姐姐我要学习,但是不代表我不喜欢你。然后华丽丽地和他约定高中毕业时在一起。但是,高三的时候,我听到了他去见了别人给他介绍女朋友的消息以后伤心的寻求着身边朋友的安慰,然后,这个体贴温柔的男孩子成了我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男朋友。我一边铁了心要忘了他,一边贪图着男友给我的他给不了的温柔。每次看见我和男友在他面前走过时他眼里熄了的光我就一阵得意。可是我当时不知道,其实伤害是一把双刃剑,伤了他也伤了自己。这样反复折磨的状态自然也不会让正在进行的这场感情好受,于是和那个男孩儿也终究走向分手。那段时间,我深深地责骂自己,怎么能在心里同时装了两个人又同时伤害着两个人,简直是一个婊子。
于是,上大学之前的某一天,我把他约到了咖啡厅,用十一张纸写满了十一句告白的话,趁他去洗手间的时间,急匆匆从包里取出来压在了他的咖啡杯底下,回来后,他看看我,把那些纸一页页的取出来,一页页的读完,看到最后那句“你愿意做我的Mr.RIGHT吗”嘴角上扬了好久。其实我知道,这是我一直以来欠他的最应该有的一次最认真的告白。那次告白后,我们约定四年后如果我们都没有男女朋友,我们就一起,然后他把我圈在了他的怀里。那一次的感觉我至今都记得,虽然我身高一六八没能和他凑一个最萌身高差,但那一刻,却是我至今都记得的温暖的坚实的感觉。
之后,我们马不停蹄,各奔东西。初到大学的两年里,我意识到我们大学的圈子太不一样,意识到大学这个染缸有太强大的能力改变我们,于是,我开始一面试着忘记他,一面回忆着我们的林林总总,让记忆一遍遍不知不觉变得更深刻,仿佛是在弥补当年不懂珍惜的过错。一年后,我听到了他去英国留学的消息。他的父母不愿意他在国内读一个不怎么样的学校,于是把他送出了国。他走得越来越远。。。
我用那些默默的日子把这段本该送走的感情加工成了心里的一道被揭开缝合无数次的伤疤,用依旧不开窍的情商相信着这样能感到心痛的感情才是真的爱。之后,我以为我好了伤疤,然后我接受了别人的告白,却在那晚梦见小平生气的吼到: “你怎么可以背叛我 ”的情景。我哭了,但也用出于女友的所谓的责任支撑着这段新的感情,却也最后因为自责主动提出分手。之后,直到毕业再也没有谈过一场恋爱。
眼看着四年的约定越来越接近,却在某一天收到了微信上他暴跳如雷的回复。他说“我不明白为什么你总是一副应该是我女友的样子和我相处,说实话我们已经四年没见,连做朋友都是往日的情分,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可能在一起了,这样还有意思吗。。。”我看着字里行间的无奈和绝情,心里像针一样扎着疼,是,我在你身上褪去我全部的骄傲,用最卑微的方式爱你,不该一再地坚持自己的感情觉得只要对你有感情什么都可能,不该一遍遍翻起以前的事情虐别人,虐自己,不该仗着我对你的爱对你为所欲为。我在你身上用光了所有女孩子对爱情矫情的幻想和不懂珍惜,这些都是我的错。
成长
那天狠狠地流过泪以后心就空了,我感受到久违的轻松的感觉,却也像大病初愈一般对什么感觉都很麻木。可是,命运总是意料之外的给你准备更多的”惊喜”,也是那个月,我确切的知道了爸爸得了癌症中期。之后,在我没来得及释放情绪的时候又是铺天盖地的毕业季,我告别了我四年最要好的小伙伴们,离开了看似永远会快乐下去的大学时光。然后我准备着考试就业,又是两个月以后我来到了韩国。陌生的城市没有让你有时间去思考任何其他的事情,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要关注着新环境并且想着如何去适应。然后,就在我觉得适应了新的工作环境准备好好放松过一个圣诞节时,在漫天的圣诞气氛里,我接到父亲病逝的消息。也就是说除了来韩国视频里看见的爸爸的样子,临来韩国的那个早上,我见到的是爸爸生前的最后一面。回家的路上我用全部的力气努力的辨别方向,办理手续,然后回家以后,我仍旧不相信发生的这一切。之后,在火化的那一天,我看见了爸爸冰冷的身体,整个人情绪失控了。。。积累了太久太久压抑在积极外表下的各个方面的情绪终于爆发了。
爸爸的后事料理完后,回到韩国继续工作,用一种每天没有情绪,行尸走肉的状态过完春节前的那一个月。终于,回到家,再次看见可怜的妈妈,我有了一种终于长大的担当,也终于明白那些小情小爱在真正的生命消逝面前什么都不是。我把自己以前那种任性的义气般的重感情的自己丢掉,真正懂得了活着的积极意义和爱的真正含义。其实无论哪种爱,都需要自己足够坚定,足够努力去承担,去主动的背负这份爱的重量。
回韩国之后,我又打起精神,努力做一个最好的自己。某一天晚上,我手贱的点开了他的空间,时隔许久的看到了他的动态,和他身边的另一个女孩子,他四年单身后的第一个女友。可是我特别奇怪的,就像是我看着别人的故事般的,特别奇怪的想着: 噢,原来我喜欢了七年的男孩子,褪去了自己臆想的光环,真的就是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大男孩儿而已啊。然后我猛地惊醒,这样的可以客观的审视他却没有半点儿心动的状态,难道不是将他真正的放下了吗?我傻傻的呆了好久,终于承认了这个哭笑不得的事实。。。
事实上,忘了一个人,并不像我这样费劲儿,我只是执念太深,怨念太重。但是,随着你的成长,你会发现: 早晚有一天,曾经让你着迷的东西会对你来说再也没有一点儿吸引力,即便曾经的四年,六年,十年,因为看着他始终如一的样子,你知道,就像当时毫无理由的喜欢一样,不知哪一天也毫无理由悄无声息的放弃了。。。其实从一而终的不是对那个人爱的坚持,而是自己还依旧相信真爱的心。现在的放弃不是不相信感情,而是知道脚踏实地的一步步走出来的情感才有能力经受得住大风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