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悠长,繁星点点。除却闷热,一切都是极好的。 儿时的一切都是极好的。淘气打架,在外面疯跑,跑够了倚在大人身边,一边被嫌弃着一边被爱着。听着唠叨,听着故事,一切都那么美好。
这天夜里邻居的三奶奶讲一个老猫的故事。不知道是哪朝哪代的事了,在小村里有这么一户人家。户主姓李,李老汉一共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姑娘。大姑娘出嫁了,嫁在了邻村。剩下的三个儿子跟李老汉两口子,一家人种地打渔纺线织布的,日子还说的过去。这一年李家大小子娶了媳妇。新媳妇是大姑娘给说的媒,是大姑娘婆家一个出了五服的小姑子,性情很好又能干和大姑娘挺投缘。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这大姑娘是个爽快人,早早就给娘家兄弟定下了。今年过了门,炕上活计,厨房饭菜都拿得起来,性子又温和,上和下睦的,果真是个好的。新媳妇过了门,李大娘有人帮衬,可松了口大气。李大娘脾气很好,也是个能干的人儿,就一样好打个小纸牌啥的,以前家里外面的都她一个人操持,除了逢年过节的玩玩,平时脱不开身,现在好了,有儿媳妇帮衬了。正好没事跟东邻西舍的婶子大娘一起凑着打会牌。
媳妇过门没多久,虽说是农闲的时候,可婆婆整天出去打牌也不大好意思。李家的爷几个出门干杂活去了,李大娘每天都先要纺一会儿线,让媳妇在她自己屋里面纳鞋底做活计的,也不用到跟前立规矩。每天纺一会儿线李大娘心就痒痒,常常偷偷出去打会牌,做饭之前再回来。一来二去到也相安无事。新媳妇每天做活计,差不多时候就要去做饭了。每次走到婆婆门口,婆婆的纺车都嗡嗡作响 ,婆婆总会说:“站下吧,屋里乱。”新媳妇就隔着门帘问做什么饭?婆婆总说:“贴饼子煮咸粥,放一大把干鱼儿。” 天天问天天如此。李大娘每天出去打牌心下发虚,回来就帮衬着媳妇做饭,到也不挑剔。可时间长了李家父子几个,就有了怨言。天天千篇一律的,饭菜也不换样,吃都吃腻了。
这天李家的三小子,就埋怨上了。李大娘说明天换别的。到了第二天,新媳妇又去问,李大娘屋里面纺车依旧嗡嗡响,还是那套老话。新媳妇无奈,还是原样照做了。回来又落了埋怨。媳妇说是婆婆吩咐的 ,婆婆说出去串门子了,根本没说。媳妇懵了,又不敢攀扯婆婆,委屈的一个人暗自垂泪。
过了两天还是如此 ,新媳妇心下不自在,就提出回娘家看看。李大娘到很爽快,让儿子带了礼物陪媳妇回去了。小夫妻两个回了岳丈家,寒暄吃喝完了,就去姐姐家探望。姐姐问长问短的很是亲热。言谈之间,总觉得弟妹不自在,难道自家的娘给人家气受了。又想想自己的娘不是个事多挑剔人的。弟妹是自己看着挑的,也是个好的,娘背地里跟她说很满意。弟妹初来乍到,怕总有不如意的地方,别再有啥误会,时间长了一家人到生分了。姐姐三问两问的,新媳妇委委屈屈的说了实话,当真是听了婆婆吩咐才做的,可婆婆就是不认。姐姐半信半疑的宽慰了半天,心想哪天回娘家问个究竟。
新媳妇在娘家住了两天就回去了。结果每天做饭还是外甥打灯笼――照旧。李大娘心里就也有些不乐意了,这儿媳妇总说是自己吩咐的,自己总出去打牌啥时候说过啊 ,当着老头子和儿子的面又不好细说。婆婆和媳妇心里就有了隔阂。
这天媳妇又隔着门帘问话,婆婆还是说:“熬咸粥,放一大把干鱼儿。”话还没落 ,就有人答茬了:“天天熬咸粥放干鱼,您喂猫哪?”新媳妇回头一看,原来是大姑姐回来了。大姑娘一边数落着,一边掀开了门帘。纺车一下子停了,屋里哪有她娘啊,只见自家经年的一只老狸花猫,头上披了她娘的一块头巾,爪子正拽着纺车上的线呢。姐俩个惊叫一声,唬的魂都没了。老猫也嗷的一声就要跑 ,爪子却被一堆乱线缠住了,不知道怎么拽倒了纺车,纺车正压在身上,老猫嗷嗷乱叫,动弹不得。大姑娘抡起纺锤就打,姐俩个连哭带叫,正慌乱着,李大娘串门打牌回来了,李家爷几个今天提前收了工也进了门。听到喊叫声,都以为家里糟了强盗,一起赶上来,手里锄头木棒的一顿乱打。待喘匀了气,才看清了是家里的老猫,这时候早就死的透透的了。
邻里街坊听见老李家连喊带闹的,都以为出了什么事儿,一群人闹闹哄哄的都来了。待大姑娘和新媳妇回了魂,把看到的事儿一五一十的说了,大家这才知道原来是猫老成精做了怪。李大娘也被老头子骂了一顿,婆媳俩个误会解除,重归于好了。邻里们议论纷纷的也散去了。
故事讲完了,夜已深,听故事的人也纷纷散去。孩子们回家见了自家的猫,不免多看了好几眼,心下有些惴惴的。大人哈哈大笑,说故事当不得真,小孩子爱困,爬上床很快就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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