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杜康即今日酒。可以解忧之物,谁人不喜。但我本人不喝酒,而且认为酒是这世界上最难喝的东西。酒进喉咙则辛辣,然后直翻滚入腹。这时本人在表面上是如平常,丝毫看不出不妥,而实际是不能动了,一动,酒品就彻底毁了形象。故素来餐桌,或在酒吧,即时在家,我对酒始终避之三尺。
但,我对酒文化却始终有一种情结,甚至说是喜欢。我有个酒文化很浓的家乡。客家酿酒享誉各地,即来自我的家乡。
犹记得,儿时酿酒,家里人用柴火烧一大锅糯米饭,待熟,小孩子蜂拥而上,长辈会给我们每人盛上一大碗,拌上白糖,吃起来有白糖的脆甜,也有糯米的软香。一边吃一边看着大人将大锅里的糯米饭倒进大竹篮(我们家乡语为“抹篮”)里,用长条筷子分散各个角落,用于冷却热糯米饭;冷却后,撒入与糯米饭呈比例的酒饼,搅匀,即入瓮。这时瓮要用棉被裹住,这棉被厚度视天气而定,用以催酒。日子大概一星期后,酒基本出酿,即可稍微开瓮,适量加入米酒,以防酒变质。就这样,酒酿的过程大概如此。
在这整个过程,放酒的那个房间,出入的人有严格要求,不可以吃酸的东西,一丝酸都不可。小时候曾因为帮人捡桔子,吃了主人给的桔子,被外婆拒绝我进她房门好久。那时候,电视机放外婆房间啊——多么痛的领悟。
待到冬天某个暖阳日,你就会突然发觉四处从早至晚炊烟袅袅。那是家家户户开始炙酒了。我们家糯米酿的酒较寒凉,所以我勤劳聪明的父老乡亲就想到了炙酒,温热减少寒性,正好进补。炙酒是将酒酿分成一个个小酒翁,然后周边用谷壳堆砌,点燃。谷壳的好处在于,它有热量,但不燃烧,能刚好温热酒,但又不伤害酒性。
酒炙好后,就存在酒坊里。大都用来家中有喜事,比如婚嫁或者过年节,都会用来招待客人或家庭里自饮,这时候大家都会互赞对方的酒甜,淳,香,被夸的一方一边谦虚,一边脸上有被酒色洗过的红润,陶醉与骄傲兼半吧。本来喜庆的时候,喝上酒,每个人脸上更是喜气洋洋,到处一片和气。
除了喜庆时,在老家,女子坐月子就喝鸡炒酒。鸡用老姜炒的香气腾腾,然后加炙过的酒煮成,就是最补血进补的鸡酒了。酒香加鸡香,想来还是蛮吸引人的。但是,按家里风俗,一个月都喝它,也是蛮腻的吧。
当然这酒还可以煮鸡蛋、艾草、瘦肉,都是既暖身,又进补。如果一家围桌共饮,就更美妙了。
这是我小时候看长辈酿酒过程,我也好多年没见过了,就是想起来觉得心里很暖啊,自己一点点手动制作酒,给家人,给亲朋,满足。
在老家,我们都很亲热的唤这酒为“老酒”。想啊。老了时候,有老伴,老友,还有老酒,届时即便不能像李易安那样“沉醉不知归路”的恣意,也无需有“拟把疏狂图一醉”的潇洒,简简单单在“寒冬,能饮一杯无”的一起回忆儿时,感叹今朝,膝下追逐孩童,其乐融融,酒不醉人自醉。
想着,就是自己不能喝,看着大家喝,也是一种幸福。估计,也会忍不住小酌一杯,衬君意。
【无戒365挑战营第25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