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一页⊙旧时花开

时光在漫不经心的简单重复中一页页翻过,原来这样的匀速运动更能让人心里发慌,因为这恒定的简单重复同样在燃烧生命。

已经很久不去计较生活的什么特质了,没有什么特别计划,也许是因了没有什么特别的欲望罢,就像一颗被定了轨道的行星,看似很积极地运动和旋转,其实,不如说是一个相对静止。

每天的生活似乎都绑定在网络上,横征竖引或者漫无目的,常常只是泛泛的链接下去而已,手动点击着时间的流逝。

总是有意无意的链接回那个曾如彼熟悉与亲近的城市——武汉。

记忆沉淀的壳已经很厚了,是的,就是这个城市,曾经如此切近,为什么感受起来是那么遥远?

武汉那页,5年时光,青涩的大学生活、难忘的初步社会,烟波浩渺的东湖、络绎缤纷的樱花,前街热腾的热干面、后街飘香的臭干子,行色熙攘的江汉路、小偷猖獗的司门口,黄鹤楼是车窗外掠过的风景,大长江是每日必横渡的沟堑,冬日的潮湿寒冷,夏日的逼人酷热……

那曾是刻录在我生命中的一页么?那许多的熟悉记忆翻涌而出,人人事事、场场景景在脑海中不停回放。太多,述不清;太浓,抹不掉。

心竟郁郁了。突然好怀念。

在另一个城市的阳光里,照样花开花谢。千余里,其实也算不得什么距离,归省探亲,每年也总要走上那么一回,并不以为什么远离。只是,行色匆匆,蜻蜓点水,仅是路过,有驻足的心情却没有驻足的时间,只得在疾驰过江的列车里,远眺所能目及的曾经:那年那月,我在那里。

母校迁了新址,搬到风景秀丽、全新规划的新校区,旧校址业已改头换面更名换姓,街对面的旧影院已被高档商场代替,街口两幢曾经的烂尾楼更是新生为时尚的数码大厦;汉正街500年繁华业已不再,楚河汉街的炫色霓虹越夜越彩……更繁华、更精彩、更拥挤、更烦躁……

已经不敢再提及一些旧时所在,时间和空间已经撕裂了记忆,不是遗忘,不是混淆,是记忆远角里的这个城市已日新月异,千变万化,而我离开得却够久,够远。

再往,我已经只能像个初来乍到的游人,不得不依赖地图导航和大众点评。也确实,居然有着与游人一般的兴致,只是,里面掺杂着一缕无法言喻的唏嘘和感伤。

好像全都那么温暖亲近,又好像全都那么遥远陌生,当年的足迹已然遍寻不着,那些曾经的触及与熟悉的气息,早已被覆盖更替,而且,永不能找回。

那些行过的路,那些经过的人,那些无踪可循的快乐,那些失落刺痛的悲伤,那些流光溢彩或是苍白枯败,就像那时在江边点燃的烟花,只一时闪亮,便湮灭不见。

心竟郁郁了。突然好怀念。

只不过,

我所怀念的,也许并不是这个曾经深深融入的烟火都市吧,新民众乐园毕竟还在。

我所怀念的,也许只是那些旧时花开的过往,以及留在那些旧时过往中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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