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罗的马车摇摇荡荡到宫门口,她的步履鲜红,原本素白的锦鞋竟被渗出的血染的通红。
青衣扶下连站立都皱眉的疼痛着,绮罗立在宫门口,她的纤手磨蹭着腰间的佩剑,这是萧家的剑。她抬头望着这熟悉的宫墙,目光不断加深,她开始抬步走去,青衣欲扶着,却被绮罗抬手制止。
宫门的侍卫拦住绮罗,领头的偷偷打了一个眼神给角落里的一人,那个人了然偷偷向内疾步走去。绮罗静静地目光里划过这一切。
“郡主,宫闱之内不得佩戴武器”
“让开”那名侍卫首领的话还没说完,被绮罗打断。
“郡主”
“我也记得,太上皇曾下旨,我可以随时随地入宫不受约束不受阻拦,我看你有几个胆子敢公开抗命”
这样严重的话语惊的侍卫首领一愣神,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绮罗推开他,一步步坚定的向前走去,走向这个幽深的宫墙里去。
侍卫首领回过头看着那抹身影,有些难言,又觉得这位郡主不同往昔了,刚刚色厉内荏的模样竟比在宫闱之内生活数年的宫妃们还厉害上几分,他向另一个人招招手吩咐到,“快去通报陛下,郡主携带佩剑进宫”
(一)
当通风报信的侍卫到达太和殿的时候,西锦的当今陛下正同北牧的三皇子韩季在议事。
他不安的在门口踌躇半天,正巧遇上出来的公公,他赶忙迎了上去。
“公公,荣郡主刚刚进宫了,携带佩剑直直往太上皇宫里去,这可如何是好”
“这么大的事,你还不及时禀报”刚抬出门的脚又急急缩回去,刚刚开启的太和殿大门又闭上,还在门口的侍卫还能听到刚刚转身的公公小声的嘀咕。
“那位小祖宗哟,可千万别在这时候惹事”
那名侍卫不免有些赞同,如今那位可真真是一个烫手山芋,谁都知道她是当今陛下的心头尖。
他摇摇头向宫门走去,可他也远不如太和殿伺候这个国家最中心的其他人们了解,最近陛下也可是为了那位发了好多次火。
公公进来贴着这位曾经的太子殿下如今的陛下的耳边,轻言。
“陛下,荣郡主携带佩剑往太上皇那边去了”
韩季静静地坐着,用内力听到这句话,他握着茶杯的手一动,水纹渐渐晕开,又不动声色的泯了一口,欣赏着这位年轻的帝王微微变了脸色。
“三皇子,宫里突然有了急事,我们可以改日再商议后续”
“陛下请便”韩季又泯了一口,又悠悠开口“不过关于荣郡主,想必陛下心中有数”
正准备离开的年轻帝王脚步一顿,跟在身侧刚刚通报的公公清晰看见自家帝王阴沉下脸面,这是最近常常有的事,从这位三皇子强势表现出对荣郡主的心思之后,他想起这两天触怒陛下被无缘无故处死的人,不免猫了猫身子。
“还不好好伺候三皇子,没眼力的奴才”最终他还是甩袖离去。
(二)
绮罗踏入这座宫院里的时候惊了这满院的人,原本跟着太上皇衷心耿耿的一众奴仆对于她是非常熟悉的,可今日见到她竟然满面愁容,挡住她的出路。
“让开”
“郡主,你可知道现在自己在做什么事嘛”
“我说让开”
“郡主”一众人唉呼,原本禁闭的房间里却传出一声冷静沉闷的声响。
“让她进来”
绮罗绕开一动也不敢动的众人,径直往房里走,那一句话让所有人不敢再阻拦,却都惊恐的随她而动着目光。
绮罗推开房门,幽暗的室内另她片刻不适,她看见坐在不远处,如今疲惫不堪又衰老的人,可他还一如所有记忆里一般威严,她看见他一如往昔对她微笑招手。
“荣丫头,你来了,来,快过来”他的笑容透着他刻骨的威严,却又柔和了几分。
绮罗抚着佩剑的手微微颤抖,收紧感受这把萧家的剑带给她仅剩的触感。
幽暗的房间闪过一道光,绮罗举着剑,一步步走向那个人。
“你下令处死萧安,并把他尸首送还我的时候,警告我不要轻举妄动,你可有想过今天”
“荣丫头”
“这个称呼,你叫着不恶心嘛,只是为了牵制将军府的我,一出生被赋予千万荣耀,实则赏赐也是补偿,又何尝不是一种变相的牵制。我阿娘从不许我单独出城,我猜我是终生不得踏出京城半步吧”
绮罗停下脚步,举剑指着他,剑尖都在不住颤抖,可他却从未变过脸色。
“荣丫头,一直以来都很聪明。所以我才一直以来都很喜欢你,玉儿也是”
“将军府此心天鉴,你宁愿拱手让家国也得灭了它,为什么”
房门瞬间打开,那一身明黄的身影带着满室的光,踏进,看着绮罗的剑离自己的父亲那么近,甚至剑尖都抵着胸膛。
他遣退所有人,柔声哄着眼前的人。
“荣儿,你先把剑放下,有事你告诉我好不好”
“萧家守护欧阳家的西锦可有半分不轨之心,你们心知肚明却忌讳萧家的声望,可叹我萧家一片忠心全赋予黄土”
“荣丫头不是想知道为什么嘛,因为玉儿不能有一个外家如此强大的皇后,是,你是我牵制萧家的棋子,萧家与我心知肚明。我也是真心疼爱你的,玉儿也是,荣丫头,你是聪明的丫头”
“是,脱离家族的我,不是任你们控制,我竟是害了萧家的源泉”绮罗泪流满面,她的剑尖不顾一切刺进还笑着说一切的人的胸膛。
欧阳玉惊的变了脸色,一把推开还在颤抖的绮罗捂着父亲流血的伤口。
绮罗那一刻似乎下定什么决心,她抬头看着算计萧家一生的两个人悠悠的开口,“皇上,我自请嫁于韩季,和亲去北牧”
欧阳玉闻言,转头凌厉看着她,他转身蹲在他面前,抓住她瘦弱的肩膀不自觉收紧,一阵剧痛由肩头蔓延酥酥麻麻直至全身每个地方,一如眼前的人的怒火。
“谁告诉你的”
绮罗闭目,扭头似乎不想看见他,前一刻还流着的泪还挂在脸上那一刻她是如此无助。
绮罗想起来萧家家训,对西锦不能二心,欧阳家不仁可西锦是萧家的家国是萧家守护的家国。
林染前两天带来的消息,北牧三皇子韩季,他想要自己。
可真正让绮罗下定决心,是萧安的尸体,他死前的姿势是萧家军忠国的手势。
肩头不断收紧的疼痛一波波连同已然没知觉的脚刺激着绮罗保持清醒。
“荣儿,你宁愿嫁给破国的将领也不愿意嫁给我”
闻言,绮罗睁开眼看着欧阳玉,此刻她的目光冷漠着没有一丝感情。
“欧阳玉,此生咱们最好不复相见”这一句话激的这位帝王跌坐在地。
椅子上坐着的老人看着自己心爱的儿子如此,不免一激动,不住咳嗽看着起身拿剑走出去的绮罗。
“荣丫头,所有事情是我做的,跟玉儿无关,你要报仇可以杀了我。你肯定以后位嫁进宫里来,我敢保证无人跟你抢后位”
绮罗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转头看着他们“我要你们欧阳家的后位做什么,我要坐着用我萧家血浇灌的位置干嘛”
绮罗踏出房门,晦暗不明的最后看着他们。
“这是萧家为西锦做的最后一件事,从此西锦不是我的家国,不是我萧绮罗的家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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