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笳见到万钟出来后满心欢喜,凑上前说道:“你一定饿了吧,我们去吃点东西!”
万钟看她的样子,问道:“你一直在这里等着我?”
“是啊,”何笳肯定了他的猜想,“你一个人在这里肯定很害怕,我虽帮不到什么忙,但能陪着你我心里也好受一些。”
“你不必这样……”万钟轻声说道,“是你去找警察指证了新疆人吗?”
“是啊,我怕他们不放你出来。”何笳解释道。
“可是这样一来所有人都会知道……”万钟不忍说下去,“你何苦这样做?”
“你放心,我是暗地里指证的,没几个人知道,我很安全。何况,你能为了我死守秘密,难道我就不能为了你做出一点点牺牲?”何笳反问道。
万钟好似被问住了,不再说话。何笳有些满意他的反应,转了个话题:“我们去吃酸菜鱼吧,我看这附近有一家专门做鱼的店,好诱人啊,馋死我了!”
万钟没有意见,他也饿了一天,便跟着何笳往外走。大概走了两百米,就在马路边看到一家装修得颇有农家乐风味的店面。何笳率先走了进去,和万钟拣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坐好,点好菜单好就兴味盎然的望着万钟。
万钟被她看着有些不好意思,问道:“你看我做什么?”
何笳有些迷茫的说道:“你真的好奇怪,我弄不懂你,怎么会有你这么傻的人呢?”
万钟不以为意:“我哪里傻了?”
何笳说道:“不顾自己的前途,顾一个半路遇到的人,还不够傻吗?”
万钟却说道:“不是为你,你不要有负担。”
以往何笳听到这样的话会很生气,可是这次她却很庆幸,笑着说道:“不,我很高兴是我。”
万钟不明白何笳的意思,但也不敢去深究,只说道:“你也很傻。”
何笳点点头:“倒是两个傻子碰到一起了。”
万钟可不认同:“我向来是聪明人做聪明事,你见过常年考年级第一的傻子吗?”
“哎哟,还会拿成绩说事儿,看来果真不傻呢!”何笳正了正颜色,“万钟答应我,以后再遇上这样的事,不管牵涉到我还是别人,你都不要过多顾忌,保住你自己最重要。”
万钟难得看到何笳如此郑重其事的表情,便打岔道:“你这是还盼望我再出事呢?”
“万钟正经点,”何笳复又说道,“答应我,不要再让你自己置于危险境地了,我或是其他人都不值得,你一定要答应我,这是你欠我的一个要求。”
万钟听到何笳这番话心里颇有些震动,不过他面上一向冷淡,何笳也看不出什么变化,更察觉不到什么情绪,只蹙着眉头又重复了一遍:“答应我,万钟。”
万钟情不自禁的回答道:“好。”
何笳听到万钟的承诺后扬了扬眉,高兴的笑了出来:“这才对嘛。”
这时服务员也端来了酸菜鱼锅,何笳夹了一片鱼放到万钟碗里:“快吃饭吧。”
饿久了的两人放肆的大快朵颐,直至把锅仔吃了个底朝天才肯罢休。“好饱哦,”何笳满足的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凸出的小腹,感受到强烈的饱腹感。何笳在刚刚去洗手间时偷偷把账结了,这会儿便问万钟:“吃好了吗?吃好了我们就走吧。”
万钟答应着,与何笳一起往店门口走去,他见何笳并未在前台买单,猜到她早已把账结了,便问道:“这顿饭不便宜吧,花了多少钱?我回去把钱给你。”
何笳笑着回说道:“这顿算我请你,下次你再请我啊,何必算那么清楚。若真要算起来,我欠你的又哪是一顿饭可以了结的?”万钟闻言不再说话,打定主意以后找机会再还何笳这个情。
何笳又说:“都八点了,今天这一天可真难熬,我都走累了,要不打个的回去吧?我把你带到学校。”
万钟没有异议,何笳便拦了一辆的士,与万钟一齐坐到后排。直到这一刻,何笳整天紧绷的神经才终于彻底放松下来,将身体舒服的靠在椅子上,任吃饱喝足又无事挂怀的幸福感将自身笼罩。在这样的氛围里,何笳失踪了一天的疲惫感也慢慢浮现出来,因想到万钟正平安无事的坐在自己身旁,何笳便劝自己安心的闭目养会儿神。
万钟自上车起便只顾透过车窗看着窗外的风景,他很少有这样的空闲和如此的闲心去欣赏这座城市的夜色,繁重的学习剥夺了他太多简单的快乐,虽然他一向甘之如饴,但是在夜风的吹拂下,仍然感受到一种与以往不同的虚空。这虚空固然令人留恋,可是他甚至他是没有资格去享受这种虚空,他要走的是一条比常人更难得路,可是,为什么现在竟然会有脱轨的迹象?
万钟正疑惑间,突然感觉何笳的脑袋歪倒了自己肩膀上,再低头看去,她已经睡着了。老实说,她的出现真是令自己意外,也令自己感动,万钟不想承认,即使他表面上故作镇定,但是对未来还是隐隐的畏惧。他以为自己早已习惯独自面对一切艰难险阻,可是在派出所见到何笳那刻的欣赏也令他意识到,他始终也是渴求陪伴的,只是万万想不到,会是这个脱序的何笳。脱序的何笳,与自己脱轨的人生,他们二者之间有无关联?如果有的话,自己是不是该离她远一点?
万钟正了正身子,好让何笳睡得更舒服一些。在紧闭的车厢内,何笳的发香迅速蔓延到万钟鼻尖,女孩子果然就是香一些。万钟想起了前几天晚上,何笳在惊慌之下抱紧自己,那会儿的动作远比现在更为亲密,却少了此刻的独处感与静谧感。
何笳本意是让司机开到文华,先放万钟下车然后再送自己回家,但万钟见到熟睡的何笳不放心留他一人在车上,便让司机直接将的士开到华大的教工宿舍。待的士停稳后,万钟叫醒了何笳:“何笳醒醒,到家了。”
何笳被万钟唤醒,揉揉朦胧的双眼,这才弄清楚眼前的情况。万钟付了打车费,然后打开车门下车,何笳跟着下车后问道:“你不让司机送你回去吗?”
“不了,”万钟解释道,“我想走一走,今天坐太久了。”
“对不起,”何笳连忙道歉,“我没想到这一层……”
“没事,你快上去吧,我等你进去了我再走。”万钟笑说道。
“明天见。”何笳挥手道别。
“明天见。”万钟也挥挥手。
见何笳进了电梯,万钟才提步回家。今天真的发生太多事了,也许走一走才是更好的静稳心神的办法。
第二天万钟去上学时,看到安然无恙的他,陈飞爆发了热烈的欢迎,激动的说道:“兄弟你可回来了,可把我给担心死了!”王琳琳是女生,含蓄一些,但是也一脸藏不住的笑容。
万钟心里一暖,说道:“让你们担心了!”
周遭却仍有着不合时宜的窃窃私语声:“怎么把他给放出来了?不是说涉案程度严重吗?警察怎么办事的?”“就是啊,把我们和这样一个嫌疑犯摆在一起,我们的人生安全也太受威胁了,不行我要去抗议!”“我可是火箭班的高才生,我的生命和时间无比宝贵,学校有没有搞错啊!”
万钟虽然坚信清者自清,可是听到朝夕相处的同学这样质疑他的人格也不禁有些胆寒,不过他向来是不理会闲言闲语的,所以只出了面色冷硬倔强外倒也没有上前争辩。
叫嚣的最大声的是郑令,他是典型的家境好、学习差之代表,平时就看不起周围家境贫寒的同学,尤其万钟的寡言落在他眼里更成了刻意的木空一切和清高炫耀,因此怎么会不逮着机会痛踩几脚呢?
一旁的陈飞看不下去了:“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班长哪一点对不起你了,要受你这种侮辱?积点口德!”
郑令也在回呛:“做都做了害怕人说啊,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陈飞不甘示弱:“谁在放火谁在电灯啊?有些人不落井下石都算好的了。”
郑令的同桌黄捷云赶紧劝住他:“无凭无据的别瞎说了啊,都是一个班的同学。”
万钟也和陈飞故意岔开话题:“昨天班里一切还好吗?”
陈飞回答:“挺好的,就是你被带走没多久,何笳也没来了。”
正说着,何笳踏进了教室。黄捷云赶紧打招呼:“美女早上好啊!”
何笳看到万钟已经过来上学,也心情颇好的招呼了一声“好”,同时她也意识到气氛有些不对,便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万钟不想将事情闹大,用眼神制止了想要说话的陈飞,而郑令闻言重重的“哼”了一声便离开教室,反而黄捷云上前去,和何笳细细簌簌的说些什么,将何笳逗得哈哈大笑。
陈飞见道他俩利聊得投机的样子,无意说道:“何笳还真挺有本事呢,把黄捷云和隔壁班的武卓年耍得团团转。看来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
万钟听到陈飞的话颇觉刺耳,不过自己也没什么立场去辩驳,于是转开视线收拾书本,做好上课前的准备。
上课的铃声打响时,黄捷云才依依不舍的和何笳道别回到座位,何笳也慌里慌张的将书包塞进抽屉,拿出课本摆好听课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