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幸读到一篇文章,文章中让我印象最深的是这么一段话:“多么希望有一天突然惊醒,发现自己是在初三的一节课上睡着了,现在经历的一切都是一场梦,桌上满是你的口水。你告诉同桌,说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同桌骂你白痴,叫你好好听课。你看着窗外的球场,一切都那么熟悉,一切还充满希望”。
又一年盛夏,我走进了大学的大门。距2016年的夏天,已经过去了三年。
恍惚之间,晃若隔世。
我仿佛回到了2016年的夏天,坐进了熟悉的教室。教室外的蝉鸣,让我没了睡意。趴在桌子上,一转头,无意间看到同桌酣睡的模样,傻乎乎的很可爱。阳光透过玻璃窗静静洒下,盖在头上的校服热得发烫。一切仿佛像一场梦,梦中的我们重新开始,满怀期待。
他醒了,看见我在发呆傻笑,用手在我眼前晃了晃,他说:“想什么呢,赶紧的,咱两去洗把脸,清醒清醒,待会可有你最爱的数学课喔”。然后一脸的坏笑。众所周知,我数学总排倒数,他就爱少皮我。
那阵子班上流行转笔,同桌转笔在班上可是排上名的,转得麻溜麻溜的,让我心生羡慕。我像吃了蜜糖一样,今日份嘴巴说话超甜,叫他教我,我反应有些迟钝,他就在旁边偷笑,我假装生气的模样说:“不学了”,他便凑过来,好声好气的说:“我错了,同桌,莫气莫气,女孩子生气容易老喔”。半途而废,可不像我认识的你哦,我觉得你是一个“潜力股”,然后又小声嘀咕的说:“嗯对,就是一个潜力股”。
苦练一星期的我,终于将这门“宝技”学到手了。在他面前总是会班门弄斧,把他逗得乐开了花。
就这样吵吵闹闹过了初一初二。初三那年,我脸爆长豆豆,我还留着当时最流行的“平刘海”,每天梳一把毫无杂发的马尾,闺蜜总打趣我说:“你这头发梳得啊发亮,从大老远就看到你了”。我可能看奶奶梳头发总是沾点水把杂发梳得整整齐齐,可羡慕了,我大约也是学到了点。那时别人都说我变丑了,就他说:“不要在意别人的眼光,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那副模样非常的“沙雕”,那时可还没有“沙雕”这一说。可当他一本正经的安慰完我之后,他自己却在那里憋笑,可我一点也不生气,因为我了解他。他就是想一本正经的想惹我笑,可真是不容易啊,冒着被我打的风险还拿我自己来逗我笑,这一点可能也只有他做到了。初三有此同桌,倒也缓解了些紧张情绪。
渐渐地发现他不似以前爱笑了,以前他总说毕业还遥遥无期,可如今转眼就到了毕业季。也发现他时常望着玻璃窗在静静发呆。我有时也会和他开开玩笑说:“总看窗外,有美女不成?”他听了也只是微微一笑,我见过他太多的吵闹欢笑,这样的笑还是头一回见。我心想他就像那新娘子上轿头一回那么难得一见。于是我开始慌了,我从未见过这样的他。
后来,我才听朋友说,他爸妈在闹离婚,他有个七岁的弟弟没人管,我心莫名一疼。突然觉得我脸上的疼远不及他心上的疼。后来啊我才开始明白,有些伤总比表面的疼。
中考在即,他情绪低落。突然他很丧气的说:“如果我考不上县里最好的高中,父母就不让我读书了”。很遗憾,他落榜了。命运就是如此“关照”可怜之人。
初中毕业后,他去学了理发。记得那几年理发行业如日中天,我一直都坚信他不会就此臣服于命运。三年后,我高三,再次见到他,穿着一套小西装,一副大人模样,与我站在一起形成了鲜明对比。生活逼着他成熟,可只有我知道,他的心依然像个孩子 ,和我一交谈,他又变成了当初那个爱吵闹欢笑的同桌,偶尔开开玩笑,寒暄这几年的生活经历,所见所闻。最后,他对我说:“要好好读书喔,别贪玩,让我有个机会来喝几杯”,我笑着答:“会的,放心哈,少谁也谁不了你的”。
离别后没几个月,他突然打电话给我说他的合伙人把钱都卷走了,他不知如何是好,也许是他无人可倾诉了才会打电话给我,电话这边的我只是静静的听着,因为我知道我说什么都会显得格外苍白无力,他需要的是有人陪着,我才知道他这几年过得并不好,一边要照顾弟弟上学一边又要照顾店子生意。
生活真的就像在演戏一样,起起落落,日复一日。又过了几个月,他熬过去了,东山再起,还有了个漂亮女友,从头开始一般,我又重新在他身上看到了那股不服输的劲。
高考后,我考上了省内一个二本院校,离家近成了优势,接触其他省外面的世界却成了短板。时尔庆幸我没有落榜,时尔悲伤往后一人独行,时尔感叹人生事事无常,昔日好友早已各奔东西,都各自开启了新的人生旅程,我祝福你们,我的朋友。
可我总是在这个新的环境中,感受到以前的熟悉感觉。总是在这些新人的面孔中寻找与你们熟悉的东西,这些东西时常呼唤着我,也使我成了这回忆里的念旧者。那天新同桌问我怎么那么喜欢转笔,我说习惯了,恍惚间明白,似乎有些东西已经成为了我生命里的一部分,曾经那些理解了那么多年都理解不了的东西,突然间就明白了。
回忆终究是回忆,醒过来是必然的。
我曾看过一个电影,里面有句台词我至今都还记忆犹新:“人生真是讽刺,一个人竟然真的会变成自己曾经最反感的样子”。我谈不上多喜欢现在的生活,却也谈不上有多讨厌现在的生活,我开始明白那男孩曾经的迷茫无助,我现在也才开始了解那个初为大人的他,曾经也只是个小男孩啊。
我不知道教我转笔那男孩有没有变成自己喜欢的模样,我没问过也不想问。也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变成自己喜欢的模样,但我确信大多数人都活成了自己曾经最讨厌的模样。也许一边受伤一边学会坚强,是最好的选择,即使是不喜欢的模样也会过得别番滋味,但别沉浸于幻想,脚踏实地的充满希望的活着,并为之目标而努力才是现在该做的。
噢还有,我想你们了——六年前年的我们。
愿六年后的我们都能成为自己想想成为的人,愿我们都能过着自己所向往的生活,愿我们都能把酒言欢不缺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