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跟着走在后面的时候，喊到：“爸爸，我突然有点伤心”。
我停下脚步，转身，“又怎么了，快点走嘛”。
女儿快步迎上来，若有心事说：“如果好多好多年了，爸爸妈妈老了，谁陪着我啊？”。
“嗯？你说谁老了？”
“爸爸妈妈，我说爸爸妈妈老了，谁陪着我！”，她有点不开心，一个一向不喜欢重复的丫头。
我停下来，牵着她的小手，往前边走边聊，“我们老了，还会有你的好朋友啊，还有雨萱姐姐，诗涵姐姐她们，然后呢，你也会遇到一个和你一样爱好，一样优秀，像爸爸妈妈那样喜欢你的人呀。那你有没有想过要谁来陪着你呢？”
她摆摆我的手，要我停下来，认真且严肃，眼圈泛红，说道：“那爸爸妈妈老了以后会死吗？你们什么时候会老啊？”
我顿了顿，有些迟疑。
我对孩子的教育，可能跟孩子妈妈不一样，上周圣诞节过后，她问我，圣诞老人会一直跟我送礼物吗？我略带嘻哈的回答道：没有圣诞老人，那都是爸爸妈妈跟你准备的礼物。所以，你长大了，爸爸妈妈老了，就没有礼物了，就是你该跟爸爸妈妈送礼物了。她异常愤恨的说道，有圣诞老人的，有的！爸爸骗人的！说着就哭着跑去她妈妈身边，妈妈见状回答道：爸爸跟你开玩笑的，有圣诞老人的，他会一直跟你送礼物！她的情绪才稍有好转，“我就说爸爸是坏人，我以后都不跟他买礼物了”。
面对死亡的问题，就跟圣诞老人是否存在一样，我认为如实的告知她这个世界的真实和锻炼她尽早她面对现实的勇气，更重要。
所以，我很平静的跟她说：爸爸妈妈老了以后，你也长大了，长的比爸爸妈妈还要大，然后那个时候，爸爸妈妈可能会慢慢的老去，人老了呢就都会死。这个是很正常也很自然的现象。所以，爸爸希望你能够开开心心的长大。好吗？
她哗的一下，哭了出来。
“我一点都不开心了，我不要爸爸妈妈死”！
我们就这样站在小区楼下，被偶尔路过遛弯的两个老人投来异样的眼光。
“好了，等你慢慢长大了就会明白了，先不哭，妈妈还等着我们回家吃饭了啦”。我提醒她。
她一直都很懂事，也可以说早熟，对于事物会有她独立且出人意料的想法，所以在公司玩的时候，同事经常会因为跟她的对话，而表现出赞赏般的感叹——“太能说了，说的你意想不到”。
对此，我这次也没有去刻意避讳这个我认为她能够承受生命之轻的问题。
她牵回我的手，我们往电梯口走，你继续抽泣着，另一只手擦着眼泪。我扶了扶镜框，快速的揉了揉湿润了的眼睛。
她在电梯里继续若有所思道，“那个时候，我就只能有奶奶，二姑，小姑她们陪着我了”。
我被她逗笑了，摸了摸她的小马尾辫，想继续深入，但也在电梯开门那一刻，放弃了。
你看，小孩子的世界，就是这么万花筒。刚刚还在研究生命之轻，你还沉浸在感叹人生的情绪中，她就以另一种刁钻且符合她年龄的角度将你拉回来，告诉你，她还真的只是个孩子，一个勇敢表达又害怕失去的孩子，一个思维活跃却逻辑混乱的孩子。
我吃完饭放下碗筷的时候，我想起她的那个问题，从哪里听来的？又为什么在意？
洗漱完毕，我躺在沙发上的时候，我的脑海又泛起涟漪，我怎么就老了？我老了能留下什么给她？
可能原生家庭缘故，我很少像其它人，给予过孩子过多的宽容和理解，我总在按照我的要求和预期去限制一些她本天性的行为，并要求上我提前的一些安排。
想起在她感冒发烧请假的日子里，继续要求她完成我布置的算数作业。在背诵英文小故事不顺利的时候会强制要求罚站。在拼音书写潦草的时候会用橡皮擦掉整本书，要求全部重来，并打上大大的差。这些她经历过的日子，或许不再期待，但是对于未来的日子，她始终希望有爸爸妈妈的陪伴。
在奔向3字头的这个年关的最后一天，面对女儿的突发奇想和灵魂三问，我告诉自己，谢谢你的爱，我定不负期待，不负韶华，不负如来不负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