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明媚,花香鸟语。郊外农家乐桃林边上,几个朋友闲来小聚,大家脸上阴云密布,似乎有太多的事儿埋在心底。世事茫茫,每个人都是那样的匆匆,每个人都活得不轻松,从大家的脸上,我读到了太多的沉重,太多的无奈,太多的忧愁……
酒过三巡,急性子的强先开口。“大家都说说呗,这么长时间没见,总得说下自己的经历呀,这才是哥们!”
林将酒杯往桌上一放,说:“是啊,大家只喝酒不说话,这有什么劲?”
小马一脸漠然:“其实这活着都挺不容易,有什么好说的?”
大刘使劲点点头,“是啊,压力山大,就说我吧,这上个班,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每天有饭吃,有酒喝,要说过得也算滋润,可媳妇总嫌我没本事,我这心呐,拔凉拔凉的!”
林:“你当公务员还好,我们开小饭店的那才叫辛苦,每天三四点都要起床买菜,半夜才能休息,每天挣不了多少,但还要面对顾客的指责!”
小马笑言:“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吃得比猪差,可不就是说你么?”
林端起酒杯和小马碰杯,“这话太形象了!”
小马:“其实我当老师的和你有一比,也接近这种境界了,现在的孩子都不好管,家长要求也高,每天麻烦不断啊,我也一直想着能换份工作,这不,你弟妹托关系,找门子,可几年了,人家一直拖着不给办,这苦海无边,何处是岸呀!”
小马一脸愁苦,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小马冲着强:“强哥,你也说下你自己吧。”
强摇摇头,“不堪回首啊,本来前几年干着自己的那份工作挺稳定,可这山望着那山高,看看别人发财,咱打心眼里羡慕,你们知道,我投资的那钢材生意这几年一直不景气,现在连工人工资都发不下来了,人都走光了,唉!”
林:“这可太难了。”
大家随声附和“你这几年确实不容易!来,大家碰一杯!这一杯,都得喝完!”
大家碰杯,共饮,酒入愁肠,脸上的阴云更浓,眼前的桃花,天上的游云,似乎都离大家很远,大家的思绪在任意游荡。
小马“这是什么?你们看那里!”
大家的目光一齐随着小马的手指向前看。眼前,两只蜗牛在慢慢的往前爬,显得非常吃力。
林:“这蜗牛真不容易,也许,它在往家中背食物,为了它的孩子!”
强:“我看它俩好像是两口子,估计家里生活不容易,也是出来打工。”
小马:“这倒挺形象,其实蜗牛如人,人如蜗牛,虽然人体形大了些,脑袋聪明些,其实在生活的艰难方面倒是没什么不同之处。”
林:“我看它是为了躲避其他动物的袭击,回到它温暖的家。”
小马:“它背负着数厚厚的壳,爬得那么艰难,真让人为它焦急!”
然而,在我看来它的脚步却是如此从容,如此恬淡,丝毫不把壳当做生命中的羁绊。就这样,我们一言不发,直直的盯了几分钟,一直看这两只蜗牛钻进它的窝,目光始终不忍离开。
蓦然间似乎清醒了许多,是啊,蜗牛虽小,但也是一个鲜活的生命,它也一样面对许多的压力和愁苦,它也一样每天要寻找食物,每天防备天敌的袭击,每天为自己的生存操劳奔波,而背上那个对它来说硕大的壳更增加了压力,然而从它身上,看不出任何浮躁之气,甚至从它缓慢的脚步中,我读出了几份轻松,几份从容。
大家如傻了一样,直到看蜗牛的小小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洞里,我重重地叹口气,“蜗牛生活其实比我们难得多,但它却能有如此气定神闲的气度,实在难得!”
林:“也许我们对自己要求高了些,我们要如蜗牛般地活着,也许一切的烦恼就没有了,至少,没有现在这样多的烦恼。”
小马举起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情不同而理同,一样的处境,不同的心情!
林表现得很深沉,“是的,我们和蜗牛之间的最大分别,也许只在于心境不同。蜗牛毕生所追求的不过是吃饱饭和获得一个栖息之地,它的欲望相比较我们人类,真的太少太少!然而唯其如此,也少了太多的压力,使它能够气定神闲,从容面对生命中的风雨。”
强:“可我们毕竟是人,要做到气定神闲真不容易!”
林“是的,自在轻松的生活对我们每一个人真的像梦一样遥远!我们总感觉自己将要被无边的压力击垮。”
我补充了一句:“生而为人,担当着太多的角色,有着太多的责任和义务,每天总有干不完的活,处理不完的家务事,少年轻时为学习而烦恼,青年时为恋爱结婚烦恼,成年时为工作和家庭烦恼,进入老境还要为儿女操心奔波;没钱时我们抱怨生活艰难,有钱时我们抱怨人生无聊……人生似乎就是充满压力和痛苦的戏剧,作为演员的我们,常常觉得不堪重负,然而又无力摆脱,这种苦楚又能与谁人说?真是剪不断,理还乱,是忧愁,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小马:“你们这些文人就别酸了,牙都倒了,其实你们说的这么多两个字就能概括了—节欲”。
大家共同举杯:“天空飘来四个字—节制欲望!”
所谓:成也欲望,败也欲望,对于我们人类,正是欲望的存在,欲望的过份膨胀给了我们过于沉重的压力,让我们背上人生的甲壳,让我们甚至没有喘息之机,整日被压力所左右,从而成了生命的奴隶!背负压力,艰难前行是一种人生境界,有时侯,量力而行,适可而止,主动放弃过高的目标和不切现实的欲望,于夕阳落日之下,品淡茶一杯,独处于生命一隅,想自己快乐的东西,做自己喜欢之事,体会那些平时没时间体会的东西,抛却人生的一切干扰,找回真性情,未尝不是另一种境界!褪去生命之壳,明知不可为而弃之,更显几多真情,更显人生风采,虽然失却一些名利,失却一些掌声,但得到的却是我们最易忽视和生命中最珍贵的东西!
人生真的不必负壳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