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常常见到珍珠鸡。一次是在云南香格里拉的德钦县,在一个山洼里有一大片葡萄园,太阳落山前,狗和羊们都跑出来在员工宿舍的院子里散步,蓦然悠闲地踱过几只巨大的鸟,脑袋随着步伐有节奏地点着,黑色底纹的羽毛上均匀地散步着像珍珠一样的白色小圆点,长得特别好看,“这鸡跑得可快啦”,门口蹲坐的大叔抽着烟,明确地打消我想尝试凑近些追捕它的念头,“晚上给你做个他的蒸水蛋好了。”居然就真的做了一大海碗的蒸水蛋,又嫩又香,有纯粹的蛋的滋味。
在澳大利亚西澳的玛格丽特河谷,拜访Pierro酒庄,庄主Mike Peterkin是一个又酷又帅还很斯文的老头,正带着我们参观酒窖后面的葡萄园时,“呼…”的一群珍珠鸡从园子这头跑到另一头,眼看着我们的眼光被吸引过去,Mike平静地说,“哦,Guinea,他们难以置信地蠢呢(他的原文是incredible stupid)。”
“可是长得很好看啊,”我忍不住说
“这些鸡没有脑子哪,从来不会看马路,他们越是慌张越没头脑地往轮子底下钻。有一次采收季,卡车从园子里经过后,就看到路面上有一只被压得纯平的鸡。”我们听了嘎嘎大笑。庄主的儿子Nick也出现了,他爸爸跟他说姑娘们很崇拜珍珠鸡,Nick不屑的语气和他爸的一模一样,“千万别,他们可蠢了。”
“那养他们到底干嘛用,下蛋?杀了吃肉?”
“他们才不会孵蛋呢,都是随地下了就走。这是有机种植的一部分。”在西澳的地中海气候下,6月份已然进入冬季,这是降水集中的季节,草甸从夏天的枯黄色转为冬季的青绿色,十分茂盛,养鸡就是为了吃草和昆虫,以替代杀虫剂和除草剂等化学物品的使用。
无独有偶,用来除草的不仅有珍珠鸡,去拜访当地富有声誉的生物动力种植农Russell Reynolds的Cowaramup园子时,一进入葡萄园后,就远远地看到Russell维多利亚式的大房子,这位前足球运动员块头很足,穿着牛仔裤扛着一整箱物料跟我们打了个招呼。房子面前是两个漂亮的池塘和一大片草地,羊群在草坪上吃草,看到人过来就慌张地调转屁股跑远开来,等我们进了屋子,有只羊又好奇地透过落地窗扭过脸看我们,别的羊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但是全都傻乎乎地扭过脸来,于是我们就面对了一大群傻乎乎地嚼着草的羊脸。“怎么这么多羊?”“一共350头,本来应该在葡萄园里吃草的,但是我也好久没给自家草坪除草了。”Russell老实得可爱。
为了更好解释生物动力种植法,他把我们直接带到了葡萄园。酒庄的员工正在用草木灰堆肥,Russell指着地面说,“你看,去年酿酒剩下葡萄籽也用作肥料又撒回到地里,你再看看生物有机的土,又黑又肥,”他直接蹲下身,挖开葡萄根部附近的土壤给我们看,“只有生物动力法的自然土壤才能让蚯蚓存活,他们在土里钻来钻去也有很好的松土作用,这儿就有一只,”我仔细看着,好像“咻”的一下就不见了,Russell又狠狠地挖了几下,“可能被我挖断了整半条。”
在Cape Mentelle酒庄,除了羊群和珍珠鸡,我们还看到了好多大灰鹅,酒庄年轻的酿酒师Robert Mann说鹅是用来吃蜗牛的,采收之前,使劲晃一下葡萄架,会有肥大的蜗牛噼里啪啦掉下来,要是有法国人在,他们就真的拎个小桶,捡回家焗蜗牛吃。
在整个玛格丽特河谷,有一半的土地是国家森林公园,各种色彩斑斓的鹦鹉以及其他鸟类都随处可见,葡萄园里也常常有袋鼠一家或是鸸鹋来光临,唯一的猛禽大概就是海里的鲨鱼。有机种植和生物动力法在这里都不是技术性的空谈,而是成为真正的生活方式。即使是没脑子的珍珠鸡,也应该还是开心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