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与少年(2)

老僧不见的那一天,正好是学校周末放假的日子。多少年了,地下室里没了老僧坐在一旁念经,总感觉怪怪的。

   但红衣想得更多的还是:又是周末放假的日子了,又要等一个星期才能看见少年了。

   男孩却没有想那么多,依旧该玩就玩,该睡就睡,似乎他就应该是一个天性单纯的孩子。

   ​女孩百无聊赖的坐在垫子上做仰卧起坐,她是没有重量的,所以做仰卧起坐很容易就超过那些在体育课上一运动就哼哼唧唧的少女们。

  老僧是去参加了一场葬礼,说是参加,实际上不过是远远地看着也不说话罢了。

  但老僧其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参加这场葬礼,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跟这葬礼的主人公,到底有什么关系。

  但等葬礼上的主人公的遗照一出来,老僧突然想起了自己那早就已经忘得干净的前尘往事。哦,原来是这样的关系呀!

  老僧小的时候,还没有出家,他是那一片生的最俊的小伙子。和其他故事里一样,这生的最俊的小伙子在村里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恋人,因为种种原因,俩人不能在一起,他那青梅竹马的恋人嫁给了地主家的傻儿子。而老僧,老僧是家里的老幺,跟上面的几个哥哥差不了几岁,到了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年纪,最小的他就被送到离家最近的山门当和尚去了。

   几年之后,老僧那青梅竹马的恋人,一直没有给那地主家添一个孙子,地主家急的不行。又过了几年,那青梅竹马终于生了个孩子,长得跟老僧有六七分相似,不过,地主那一家倒也没说什么,就那么养着。

  这葬礼,就是他青梅孙女的,长得跟他那青梅竹马似乎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

  老僧终于记起来了,可是记起来了,又能怎么样呢?

  又过了一天晚上,老僧终于回来了。

  “你们还记得来这里以前发生的事情吗?‘’老僧像一个普通的长者一样问两个孩子。

   红衣和那个男孩都迷茫了。来这里之前?呆这里之前还发生过什么事情吗?

   良久,男孩才低下头说了一句:“我是跟着红衣来的,红衣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红衣比男孩更迷茫:“我只记得我认识那个我天天跟着的小哥哥,但是他不记得我了,我想让他认识我,其他的,就没有了。”

   老僧叹了一口气,继续坐在旁边打坐念经拨弄珠子,似乎他那珠子怎么也拨弄不完。

   周日的时候,少年看见母亲正在整理他小时候不穿的旧衣服,说是要捐出去。里面有一件红色的衬衫,可是少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在什么时候穿过。

   “你怎么会想不起来呢?这是你在三年级暑假生病住院的时候,说是医院里的病号服不好看,哭着喊着一定要穿的呀!你忘了么?”妈妈慈爱地看着少年,微笑着说道。

  “我怎么不记得了呢?”少年摸了摸脑袋说道。

   “我还记得呀!那个时候,隔壁病房有一个小姑娘也爱穿红裙子,天天找你玩,那个时候你可不愿意跟别人说话了,话都不说半句,就把来看你的人撵出去,但是这个小姑娘,你虽然不给人家好脸色,倒还搭理人家。”

   “是吗?我原来性格这么坏呀?”少年不好意思的说道。可是真不记得有这么个小女孩了,应该是个很可爱的孩子吧。

   “大概你那个时候经常发烧,烧坏了脑子吧。”母亲打趣地看着他,“我想着这么好玩的小姑娘,要是我闺女就好了。没成想,你把这么可爱的小姑娘你都给忘了。 来,过来我瞅瞅是不是真的烧坏了脑子,”说了摸了摸少年的脑袋,“哎呦,我的傻儿子哟。”

  “你儿子哪里傻了?每次都考全班前三名。”少年说完这句,往卧室走去,“我去收拾明天上学用的东西了。”

少年收拾着东西突然跑出来:“妈妈,不要把我那件红衬衫捐出去啊。”

“不捐出去?”妈妈有些奇怪,“不捐出去留在家里做什么?你又穿不上。”

“我真不记得自己有这么一件红衬衫,而且我记得从来不喜欢红色。所以想留下来看看。”少年小声说道。

“那就洗出来之后专门给你留下来。”少年的母亲有些无奈。

   自己什么时候有过​一件红衬衫了?少年一边整理衣服一边想,真是奇怪。

   红衣期盼中的周一晚上来了,夏季的夜风依旧飒飒的吹过,很是凉爽。红衣看见少年从行李箱里面掏出一件红色格子衬衫,上面绣着一朵紫荆花。

   红衣怔了怔,也看了一眼自己红色裙子上绣的紫荆花。怎么衣服是一样颜色的?怎么连绣的花也是一样的?

 ​  自己是怎么认识的这个少年来着?为什么一定要让他记起自己呢?她跟这个少年是什么关系来着?

   红衣迷茫了。蹲在原地,想要哭,却又哭不出来。而她周围的环境又渐渐地变成了医院的模样,有一个穿着病号服的三年级男孩,那是小时候的少年,他站在窗户边上看着蹲在地上哭的小女孩。

“喂,你为什么蹲在那里哭呀?”男孩问道。

  “我······我也不知道,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红衣听到少年的问话,回答道。

  可是少年听到的却是:我······我不想再做穿刺,做穿刺很疼,做完了爸爸妈妈会哭。

  "穿刺是个什么东西呀?"男孩问道。

  “穿刺?什么穿刺?”蹲在地上难过的女孩有些疑惑?穿刺是一种新的体育课程吗?

  但男孩听到的蹲在地上的小女孩哭泣着说道:穿刺就是一种做了很疼的东西。做完了爸爸妈妈会哭。

  “你别哭了,我给你看个好东西。”女孩看见穿着病号服的男孩从医院的病房外出来,少年也变成了小时候的模样,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拿着一个漂亮的七色风车,“你看!风车漂不漂亮?”

  “漂亮,”女孩指着风车上的那片红色说道,“跟我衣服的颜色是一样的。”

  “漂亮就送给你吧。”男孩温柔地说道,还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

  见女孩终于不哭了,男孩心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总算是可以回去安静的睡个觉了。

  “谢谢你,小哥哥。”女孩又抬起头,望着那个气质清冷,穿着病号服的男孩,“小哥哥,你长得真好看,你要是跟我一样穿红色的衣服就更好看了。”

  “哈?”男孩一愣,少年在梦里却有些会心一笑,心中了然。真是好有趣。

  天快亮了,红衣退回了地下室。见老僧一脸慈祥的端详着她,心里觉得怪怪的。

  “老和尚,你盯着我看做什么?我告诉你,我可以红衣女鬼,还是个缠人的小鬼。很厉害的!”红衣举起了手中的拳头,不服气地说道。

  老僧微微一笑,继续念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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