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清晨醒来,窗外的微光透过浅绿色的窗帘,像缕月白似的照了进来。
从床上坐了起来,调了调姿势,用最舒适的姿态靠着床头斜躺着。
黑夜是已经过去了的。
只是这一夜,曾是那么的漫长。
她又梦到了那个男子。
好久好久都未曾出现的人,好久好久也都不曾联系的人,就这样若无其事的闯进了她的梦,在梦里还若无其事的呼唤着她的小名。
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
她想不出来任何理由,不过幸好也只是一场梦了。
在梦里,她一直不停的走,走过繁华的都城,走过荒芜的郊区,走过参差不齐的瓦房。
终是不走了,原来是走到了她曾待过的校园。
多少年没有回来过了,偶尔经过也只是看看校园这外面的样子。
小卖部还在的,也就小卖部还在的,之前洁白的屋墙,现也被岁月的风霜刷满了灰尘,变成了浅浅的灰或是浅浅的黑。
反正是梦,就走进去瞧一瞧吧。
推开厚重的铁门,那个自行车棚子还在的,摆放着颜色不一的车,一排过去还有几辆电动车穿插其中。
现在的学生越来也有胆量了,也越来越幸福了。
想想那时的自己每个月总有那么一天奔波两三个小时,从家里步行到校园里,从校园往返至家中。
路途中经过的“链索桥”让心里有点惊颤,现在想起来还颇有余悸。
薄薄的木板一块一块的连串在一起,走在上面摇摇晃晃,像似要把整颗心脏给荡出来。
木板下面是河,瞧着桥是悬空的,高,水也深。
要是遇到个骑自行车或是摩托车的过桥,那摇晃的就更加强烈了,大概相当于三四级地震了。
那时有些人调皮便会在桥上蹦几蹦,吓得同行的人抓住两旁的铁链不敢动,只能等桥不晃了,才憋着一股气,跨出那可怜的一小步。
就算安安全全壮着胆子走过了桥,也感觉双腿不是自己的,软软的,没有脚踏实地的感觉,就像脚踩在棉花上。
如今那桥早也不在了,也没看到有建新的桥。
要是像以前那样走到校园,那是要绕了很远很远的路。
如同有些往事,要在脑海里想了很久很久才能想起关于它的一些点滴来。
在梦里,所有人都在匆忙的走,不知是要赶到什么场所去。
见到所有的面孔里,没有一张认识的,具体来说没有一张是自己能够认清的,都是模糊的,好像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打了马赛克。
或许他们看自己的时候,自己的脸上也打了马赛克吧。
有人唤他,唤她的小名。
这声音听着有些熟悉,又有几分陌生。
声音越来越近,人影也越来越近,好不容易走到了跟前,却看不清对方的样子。
在熟悉和陌生之间,有一道见不到屏障竖在两人之间。
她是认识他的,也是记得他的,怎么会忘呢?
她还记得那个下雨天,她对每一个下雨天都充满欢喜。
当然也不完全是这样,毕竟也曾幼稚的认为过,正是这该死的下雨天毁了他们的爱情。
可是当时的他们也并未曾想起第一次的约会就是下雨天吧。
还是天真的认为,这是上天的旨意,冥冥中注定的不可能。
现在想来却是就是这么回事吧。
无法改变的就叫天意吧。
顺其自然的也就是天意吧。
可是,说来也奇怪,现在倒是偏爱起下雨天来。
不用出门,泡壶茶水,备几份零食饼干,坐下看书并能消遣好几个时辰,更不用说在没有那个男子的那些年里,所有美好的记忆都是在下雨天拥有的。
只是有些久远了,回忆便也淡了,而对于那个男子的记忆到是可以用二三事便也能说清楚的了。
是啊,坐在床头,开了灯,昏黄昏黄的,照得见五指,却照不见那些深处的记忆了。
她还是记得些许的。
她记得刚和男子分别那会,删了所有的联系方式,后来又重新添加上了。
只是再也不会主动联系了,也不会因受到对方的信息雀跃或是想入非非,也不会逐一回复了,有些人过去了的始终是过去了的。
偶尔,男子会发来照片,说说近况,比如升职加薪,现在在哪出差,甚至做了一件什么不打紧却让他有所成就的事,都会在微信上纷纷说上一摊。
她也只能点头,微微笑意,还能说什么呢?
没什么好说的,勉为其难的也只是一句挺好的,开心就好,活着不就是开心嘛。
不管是想回过往的试探,还是分别后的不甘,现在的人,谁不曾抱着让前任后悔的侥幸而炫耀自己的生活呢?
只是在她这,是徒劳的。
因为无比的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当初能够舍弃的必定也是在生命中不打紧的。
可以说她做的有些绝情,但从另一方面讲,她又何尝不是看清了现实,看透了自己呢。
她不是不曾想过,她若还是二十几岁的年纪,大可以等待一场,等待一个男子的成熟,可是她终究不是春娇,没有那份勇气去坚持。
况且,爱情并不是生活的唯一。
她说,她清楚的明白这一点后,在所有的感情故事里,所做出的任何选择就不后悔了,不管是错过,还是爱过,丢失过,迷茫过,一切到最后不过都是过眼云烟。
在梦里,她一直没有看清男子的脸。
如同,在梦外,她也不曾想亦是记不起那张男子的脸。
打开床边的手机,看到一条凌晨三点多发来的信息:
“我想你了”。
想,是有多想呢?
深夜里能想起的人,一定是曾经用心付出过的人。
既然曾经用心过,最终还是走散了,大概的原因也许也就只有两种吧。
一则双方的感情不平衡,二则生活的理性始终是战胜了感性的呀。
她拿起手机删除了这条信息。
这两者她都是占了的,从不否认,也从不隐瞒。
或许她是还没遇到真正心仪的人,值得相许的人,或许她也真如这般绝情。
梦,不过也就是这一场。
用零零散散的记忆编织的一张网,怎能轻易网住一个人的思绪。
这也不过是往事残忆作祟,泥雪鸿迹话梦一场罢了。
忘了便也忘了,想彼此也都忘了。
若是不能忘,好像也没什么不打紧的了。
岁月尘封了所有,彼此都得向前走去。
她和他始终是要走入人群中,消失在人海里。
她关了灯,继续酣睡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