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八佾篇 二一、二二解读

原文: 哀公问社于宰我,宰我对曰:“夏后氏以松,殷人以柏,周人以栗。曰:‘使民战栗。’”子闻之,曰:“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

译文: 鲁哀公向宰我询问有关“祭社”的问题,宰我回答:“夏朝在社坛种植松树,殷朝人种植柏树,周朝人种植栗树,是为了让百姓战栗,使人民臣服。”孔子听说之后,对宰我说:“已经形成了的事就不要再说了,已经决定的事就不要再劝谏了,既然你已经说了再追究也没有用了。”

注解:

 宰我:宰予字子我,亦称宰我,春秋末鲁国人,孔子著名弟子,“孔门十哲”之一。能言善辩,被孔子许为其“言语”科的高才生,排名在子贡前面。

 社:古代指土地之神;古代又把祭土地的地方、日子和礼都叫社

使民战栗:恐惧 (1、宰我欲劝哀公用   2、对讨伐三家专政隐表赞成 )

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事已成,不再说之。事已行,不复谏。事既往,不追究。( 1、孔子斥责宰我告诉君主使民战栗    2、孔子讽劝哀公:三家摄政。由来已久,不可急切纠正 )

解1:鲁哀公问宰我说:“国家都有祭祀大地的社,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宰我回答说:古人立社,一定要栽种树木,夏朝栽种松树,商朝栽种柏树,周朝栽种栗树。栽种栗树的意思是取战栗的意思。从前都是在社前杀戮人,所以要让人民看了感到战栗恐惧。宰我的回答并不符合道理,立社的本意是祭祀大地,感谢大地滋养万物的功德,称赞大地承载社稷的功业。至于所栽种的各种树木,是因当地的土质来决定的(夏居河东,其野宜松;殷居亳bó,其野宜柏;周居酆fēng镐gǎo,其野宜栗),并不是取树木名字的意思。宰我自己没搞清楚就对国公乱说话,太荒谬了。孔子听说此事,认为宰我回答国公的话,既不是立社的本意,又引起了国公的杀伐之心,所以责备他说:你对国君说的让人民战栗的言论已经出口,到了国公的耳朵里,已经成事,已经做完,已经过去了,我该怎么责备你呢?孔子认为不足以责备他,其实正是对他最大的责备,让他知道不可以随便说话,将来做事必谨慎。

解2:鲁哀公在位时,鲁国大权被士大夫家把持,史称三桓(孟孙、叔孙、季孙),即所谓“政在大夫”。鲁哀公曾经试图恢复君权,想除去三家权臣,而不敢明说,因此问社暗示欲诛三家,宰我明白他的意思,同样以隐语答复哀公。“使民战栗”一语,即是答以可诛,支持哀公夺政。孔子听说哀公与宰我的问答,便说:“成事不说。”凡事已成定局,就不必说了。指哀公失政而言,三家专权的局势,形成已久,再说无用,故不需说。“遂事不谏”遂事,是指三家已经遂心成事,宰我今对哀公进谏,为时已晚,不如不谏。“既往不咎。”既往,是指宰我对哀公之言,虽不适当,然而已经说出,孔子亦不追咎宰我了,故云不咎。在定公期间,孔子也曾建议鲁定公逐步削弱季氏三家的权力,为什么这里却不同意宰我的建议呢?“时也”,鲁定公时,三家势力初成,孔子担任鲁国大司寇,逐步削弱三家权力,手段温和可行;到了鲁哀公时,三家实力雄厚,以把持朝政,即便采取激烈手段也无法成功,因此孔子不同意宰我的建议。

孔子在政治上是高明的,在社会环境和朝廷與论允许的情况下,才提出削减三家大夫越制都城的方案,只是削减而已,手段比较缓和和。在三家大夫已经形成气候之后,便不再提倡对他们采取行动,以维持社稷的安定。宰我政治上比较稚嫩,知知道三家大权越制,竟然同意后一代的国君采取强硬手段对付他们的想法,只会导致国家动乱。


原文: 子曰:“管仲之器小哉!”或曰:“管仲俭乎? ”曰:“管氏有三归,官事不摄,焉得俭?”“然则管仲知礼乎?”曰:“邦君树塞门,管氏亦树塞门。邦君为两君之好,有反坫,管氏亦有反坫。管氏而知礼,孰不知礼?”

译文: 先生说:“管仲的气量真小呀!”或人说:“管仲生活得很节俭吗?”先生道:“管仲有三处家,各处各项职事,都设有专人,互相之间从不兼任,哪好算俭?”或人说:“那么管子知礼吗?”先生说:“国君在大门外有屏,管仲家大门外也有屏。国君宴会,堂上有安放酒杯的土几,管仲宴客也有那样的土几。若说管仲知礼,谁不知礼呀?”

注解:

管仲:管氏,名夷吾,字仲。齐桓公相,桓公尊之为仲父

器:器量,器度。器之容量有大小,心之容量亦有大小。

俭:悭吝,吝啬。

三归:1、娶三姓女;2、家祭用三牲进献;3、有三处府邸

摄:兼

塞:遮蔽

管仲:齐僖公三十三年(公元前698年),齐僖公驾崩,留下三个儿子,太子诸儿、公子纠和小白。齐僖公死后,太子诸儿即位,是为齐襄公。当时,管仲和鲍叔牙分别辅佐公子纠和公子小白。不久,齐襄公与其妹鲁桓公的夫人文姜秘谋私通,醉杀了鲁桓公(齐襄公的妹夫)。对此,管仲预感到齐国将会发生大乱。公子纠的母亲是鲁君的女儿,因此管仲和召忽就保护公子纠逃到鲁国(舅舅家)去躲避。 齐襄公十二年(公元前686年),齐国内乱, 两个逃亡在外的公子,一见时机成熟,都想急忙设法回国,以便夺取国君的宝座。鲁庄公知道齐国无君后,万分焦急,立即派兵护送公子纠回国,后来发现公子小白已经先出发回国。管仲于是决定自请先行,亲率30乘兵车到莒国通往齐国的路上去截击公子小白。人马过即墨30余里,正遇见公子小白的大队车马。管仲等公子小白车马走近,就操起箭来对准射去,一箭射中,公子小白应声倒下。管仲见公子小白已射死,就率领人马回去。其实公子小白没有死,管仲一箭射中他的铜制衣带勾上,公子小白急中生智咬破舌尖装死倒下。经此一惊,公子小白与鲍叔牙更加警惕,飞速向齐国挺进。当他们来到临淄时,由鲍叔牙先进城里劝说,齐国正卿高氏和国氏都同意护立公子小白为国君,于是公子小白就进城,顺利地登上君位,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齐桓公。后来经鲍叔牙举荐,管仲被公子小白招入麾下。儒家历来注重“一臣不事二主”,因此,在这点上孔子对管子颇有微词。

诸葛亮的《诫子书》“静以修身,俭以养德”,不单指生活上的节俭,还指思想、工作、作风等处处节俭,说话言简意赅,办事干净利索,从不拖泥带水。

孔子生活的时代比管子稍晚,管子死后111年孔子出生,孔子对管子的功业很是赞叹,但也对管子提出了批评。管仲做为齐桓公的相国,九合诸侯,一匡天下,当时人们都认为他立下了莫大的功劳,但是他的用心是出于权谋功利的私心,并不符合圣贤的大道。所以孔子讥讽他说:管仲虽然有大功,但是他的为人局量浅薄,规模狭隘,没有正大光明的气象,是器小的表现。当时的人不理解孔子的意思,说:我听说俭朴的人,凡事都吝啬,却和器小的样子很相似,夫子以为管仲器小,或许是他俭约的原因呢。孔子回答说:凡是俭约的人,一定能够节制用度,管仲筑有三处府邸,生活奢靡。又设置了很多官署,每人负责一件事情,互相之间从不兼任,所以他的官禄十分繁冗,这样做事,怎么能叫做俭呢?当时的人还是不明白孔子的意思,说:我听说知礼的人,凡事都面面俱到,不肯轻易就简,却和奢侈的人样子很相似,夫子以为管仲不俭,或许是他知礼的原因呢。孔子回答说:礼制最大的莫过于名分了,名分最大的莫过于君臣,不可以有丝毫的僭越,比如只有诸侯才能在门口设置照壁,以隔离内外之用。不是大夫就可以照做的。管仲如今也弄了个照壁在门口,与国君一样了,这是他僭越礼制的一个表现。诸侯一般举行两国宴会的时候,才能设置专门用来反爵的坫台,也不是大夫就可以照做的。管仲如今也弄了个坫台(反爵之坫,仅天子与诸侯得有之。若君宴臣,仅置爵于两竹筐之内,此两竹筐置堂下,不置堂上),和国君一样的,这是他僭越礼制的又一个表现。如此之人,决不是知礼的人,如果说管仲知礼,那天下还有谁是不知礼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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