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五日,早晨,如预期的那样下着雨,零零碎碎,时不时的刮来了阵冷风,入骨的那种冷。
一个晚上就降了温,好像有些突然,窗外沉甸甸的云层。呃,应该要加件外套吧,骑车很冷。
这个星期的心情,有点沉重,一直都围绕着整个空气。
这是一场将要到来看似沉重而又释然的离别。并不是那么的伤感,如同她们脸上的表情告诉我的一样,那是一种解脱。
是的,外公撑不了几天了,不至一次的听到这样的话。总是隐隐的感觉从她们嘴里吐出的字里行间,有某种期待,希望快点结束!
是的,这是一种解脱,无论对于外公还是外婆,亦或是我们这些心里这样想的后辈。
只是,那些细细的牵挂,是我们不懂,还是我们都忽略了?
听她们讲,外公最担心的是外婆,出门找不到回家的路,总会迷在某段路上,绕半天,或是到了饭点不知道吃饭的,做事总喜欢打瞌睡的。数钱也不例外……等等。即使外公健康的时候经常骂外婆,外婆似乎习惯了,总是傻笑的带过了,当然,大多时候外婆会选择不理外公。这是他们的相处方式。
这些生活上点点滴滴的细腻,翻涌而出,从心脏开始漫延,直至全身。带着细小而又敏感的疼痛,尖锐的刺穿心房。压抑的无法自拔。
忍不住想到外公的笑脸,他在我们这些后辈里是严肃的,是规矩的,吃饭不能讲话啦,筷子不能敲碗啦,不能老是夹一样菜啦,吃饭不能站起来夹菜了,手要捧着碗了等等,虽然大多时候,我们都并不那么遵守,他会生气。但是他看着我们笑的时候,包含的是一种纵容,一种溺爱,那种类似于知足而又幸福的东西铺满眼角的皱纹。
我知道,他是如此的爱我们。
是的,那么的真,那么的美。
外婆也会这样的笑,但更多的是傻傻、很开心的笑,或许,每个老人都有这样的笑,祥和,温韵,如同一块暖玉。
十一点半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很急促的铃声,心里突的一下,就像预感降临,拿起手机一看,老妈的电话,她说,让我请假,外公走了,我愣了一下,有种说不出话的感觉,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回了声,哦。很简短。
路上雨还在下,有点冷,在我眼里这个阴雨天就像在配合着什么,让这一切在这个阴霾的天气下终于显得有些悲伤的氛围包含了每一个人的周身。真正难受,心里疼得一下一下的人会是谁呢。我有点想看透每一个人的内心。是这么的遥不可及。
走进那个房间,我看见外婆坐在外公旁边,前面摆了个小桌子,有点破旧的小桌子,两支白蜡烛,纸,白绳,还有什么,我伸出右手,外婆给我绑上了白绳,很平淡的,一切平淡而又忙碌的进行着。
下午三点,跟算好的时间点,去火化,坐在租的公交车上,有几个人一直在奏乐,有个女人拿着话筒唱着我们都听不懂的哀伤,就像在低声哭泣,可我听不出感伤。
这是他们的职业,或许,更多的是麻木而又惯性的进行着。这让我想起以前村里有老人过世的时候,请来的那些哭孝的人,看着看着,我就笑了,可悲而又讽刺的笑了,那些人哭的是那么的伤心,那么的难过,脸都哭的红了,声音都沙哑了,那么的真,那么的疼,就像是死了自家的爹妈,那一瞬间,我为那个老人感到疼,我想,这永远不会发生在我身上。
当外公抬起去的那一刻,我跟在后面,我看着她们哭得很伤心。就那么几个人,声撕力竭,我想起一句话,在这个氛围下,不哭都难,是的,眼睛有些犯酸,我忍不住掐了自己一下,侧过头,看见远方的山,天空中翻涌流动的云层,那种空灵,我形容不了。
估计要半个小时之后才可能拿骨灰吧。
人死如灯灭,就是这样吧。
或许是没有什么遗憾,这是一场并不那么悲伤的永别,从心里我还是希望,如果不是那样的生病着,或许会有很多话会从外公的嘴里吐出来,繁杂而又琐碎的叮嘱,带着某些希望的期盼,即使是一件很小很小的希望。
人到老年,是很容易知足的,很多事,不知不觉就平淡了,不再去计较,这都需要岁月的生活阅历去沉淀。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我想,很多年之后,某一天,我也会如此。
我希望在此之前,我能更多的去满足自己的心,让自己活得更美好,更值得回忆,就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