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二、一。”吴昊趴在桌面上,眼睛斜瞄着墙上的时钟,嘴里倒数默念着数字,念到一的同时,时针和分针重合了,下课铃声也不出意料的响起。
上午的最后一节课结束刚好是12点整。
“岚岚,生日快乐,刚好12点整。”吴昊骤地坐直了,转过身认真的说,“我可是掐着表数着时间说的。”
我不禁被他严肃的模样逗乐了,曾经跟他说过我是正午12点出生的,这小子竟然记住了。
“嗯,懂事,那礼物嘞?”我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往外走。“灵儿,走啦。”
赵灵儿是室友兼闺蜜,她还坐在前排奋笔疾书的抄着老师的板书。
不得不说,带“二”的年级都是分水岭,初二、高二,和大二。
初二的我,在父母眼里因为身体发育变高变瘦变美了,就被认定有早恋苗头不学好,加之青春期的叛逆情绪刚刚萌芽,倍感冤枉的我愣是成为了他们以为的那样。他们说我爱美,于是我还真的开始关注自己的形象和穿着了;他们认为我跟哪些男同学走得太近了,可是一直人缘好的我怎么能因为父母的话疏远朋友呢,怎料“流水无情、流水有意”了,好朋友的懵懂表白着实把我给吓着了;其实现在想想这是不是也算一种“墨菲定律”,一定要躲着他人的意见,不落俗套的活,却一不小心掉入了陷阱,人生啊,总是不易留神就活错。
高二呢,学会了做自己,不被他人意见左右,却实在也因为那些运动的小球,折射的光,奇奇怪怪配不平的化学方程式,和众人口中的“自古文科多女生”的调调左右,不得不假惺惺的被命运屈服,选择了文科班。其实呢,我就是为了高考能有个好分数。
大二,就是现在。为什么外国语学院要学数学!我真的是无数次在心里呐喊,从大一开始,一学就是两年,庆幸大二也快结束了。明年就该分专业,以小班和专业课为主了。看着乌泱泱坐满人的大阶教,和PPT上那个叫矩阵还是叫函数的东西。听着辅导员说,要珍惜现在通识教育的大课时间,这是最后的集体学习时光。仿佛自大二后,人生路上的同行者就会越来越少,越来越寂寞似的。
莫名感伤。
“岚岚,走吧。”好像游神回来了一样,眼前的赵灵儿已经背好书包,围好围巾了。
“咦。吴昊呢!”刚还在身边的小子一转眼就不见了,我一抓围巾披上,“不管他了,我们去二食堂吧,想念那儿的炸酱面!”
哇,叶岚。快出来。教室门口一阵闹哄哄。
刚到室外,一股凉意钻进脖子。还没来得及捂住围巾,一大束玫瑰堵住了前路。前面是吴昊绞邪的小眼神。
“生日快乐,岚岚。”
“嗯,这回听上去真诚多了,不像刚刚教室里,一听就知道话外有戏。”虽然我来自多花的云南,但也天生爱花。
吴昊都知道。
身边的同学们瞎起哄了一通,忽然被某一句“下雪了”,给带向了户外。
真的下雪了!
2008年的第一场雪。
集体不约而同的奔向了室外,仰头看天,雪花从遥远的白茫茫里渐渐清晰,离得越来越近,飘落在身上、手上。同学们纷纷掏出手机拍照,零零散散的跑入雪天里。
“我以为只有我这个从没看到过雪的南方人雪才激动,原来你们也这么激动啊!”我乐得扭头冲吴昊说。
那瞬间,觉得他不像他了,眼里尽是满溢的柔情。一点也不像课堂上那个上课睡觉,考前通宵,除了篮球就是网游的渣渣调皮工科男了。
不过,只有一瞬。
“说什么呢,浙江也是南方。地理怎么学的。”语气里一阵嫌弃。
我捧着花,满意的笑了,他又是他了。
“以后带你去北方,看真正的雪,好吗?”
嗯?
我不知道自己那会儿是不是脸涨得通红,只觉得耳根烫得发痒,忍不住去揉,该不会是长冻疮了吧。
手机一阵震动,一条短信,适时的解救了我的尴尬,我把头埋进花里,低头看手机:
“12点整,又是雪天,女儿生日快乐!”
谢谢妈咪。
“好巧,我出生那年也是雪天。”
“真的吗?我以为云南从不下雪。”
“无知。地理怎么学的呢。”
“嘿!小丫头,我是正港的理科生。”
切。
“让理科生来给你普及个知识,”吴昊拿出手机,翻出万年历,“农历和阳历生日19年重合一次,你看,1989年的11月28日是农历初一,今天也刚好是初一。”
“真的!好神奇!”
“而且,今天也是雪天,浙江也很少下雪,云南更难得了,所以许个生日愿望吧,肯定实现。”吴昊有种神奇的魔力,明明荒谬的事情也能被他说得头头是道。
“好。”
一起去看雪吧。我低头,心理默默的说道。
“岚岚,抬头。”我一抬头,看见吴昊在前方不远处的雪地里,拿着手机喀嚓一照,笑容灿烂得像星星。
“一起去看雪吧!”
好的。
我没说出口,心里不住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