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换了新手机,用 iCloud 同步后,我愣了好几秒——
上次 iCloud 更新还是去年八月,那时我的手机屏保和锁屏,是当时女友,同步后,新手机所有数据,都自动变为去年八月。
我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她,许久说不出话,回忆涌上心头。我本以为我不会再想起,可惜生活总爱跟你恶作剧,开一个看似不痛不痒的玩笑,让你又痛又痒。
去年八月,我们还未分手,是热恋期,我把她拉到自己的粉丝群,公开表白,又在七夕节那天,在公众号为她写文章,附上给她买的花的照片。
那年24岁,算不上年少,却仍轻狂。
我当真以为能走到最后的,但我的恋情,似乎总是热得快,冷得更快,十月末我们便分手了,熬不过这场异地恋。
分手前,我生她气,气她总是去酒吧,气她好像为了玩连工作也不上心,气她异性缘是不是太好了些。那时候我偷偷将她聊天记录置顶,她看见了,也将我置顶,分手前,我像个小孩赌气,删掉聊天记录,取消置顶。
好似男生都这样,在感情中,一旦动了情,平日里的成熟与稳重,都灰飞烟灭了。
想想,就这样一年过去了,我总自嘲:天知道我这一年又经历了什么,感觉沧桑了很多。
分手后,我赌气删掉聊天记录,撕掉她的照片,扔掉她送的礼物,想过拉黑好友,最终没舍得。后来几个月,我仿佛是在气她似的,四处沾花惹草,朋友圈里永远少不了漂亮女孩的照片,没过多久,她发动态说她关了朋友圈,我也没有胜利的快感。
是真幼稚。
可我现在幼稚不起来了。
我现在聊天置顶的十几个人,是各式各样的合作伙伴,有编辑有广告主有合伙人有投资人,好似不会再把一个女孩放到比工作还重要的地步。
后来的两段恋情,我像是失了心,女友若要想将自己跟我的事业相提并论,最后我的态度是无比冷淡,草草分手,我也总是忙各式各样的事情,忘记打电话忘记发信息忘记送礼物忘记说情话,我能想起的,永远只有我的事业了。
从置顶只有一个女孩,到置顶十几个工作伙伴,我也不太清楚,我到底心境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
真是要感谢自己懒得及时同步,备份出来的东西,让人伤脑筋。
屏幕上的照片,让我想起去年,我把她拉到我的工作小组群里,我说了一大堆安排后,说要去写稿子了,她在群里说:「一天没跟我说话,明天也不要跟我说话了。」
我马上给她打电话,哄她开心,还在朋友圈发了那张照片,一时间,评论区里都炸了,我也开心,秀一秀自己漂亮的女朋友,看来也不错。
再转念想,也才一年啊,若现如今,谁敢再说这样的话,我定是翻白眼理都不理,全身心去忙自己喜欢的事情了。
我常在想:感情到底是怎样一种东西?为什么在不同关系中,有些情浓,有些淡薄,是为何情浓,为何淡薄,能有一个理由吗?
想到现在,我也只能含糊不清道:不能给一个理由。
一周多前,我在语音直播里开了个「异地恋」话题,自然而然,读者们和主持人们都把异地恋的焦点投向了我,我说不来谎,只好一一老实交代。
主持人问:「异地恋时,最让你感到艰难没有办法维持下去时,是什么时候?」
我想了好久,说:「我不知道,我的感情都很短暂,在刚刚感到不顺畅时,它们就结束了。我没法说最艰难,我只能说最心酸,最心酸在于,去年分手后,她说,我再也不想夜里食物中毒后还要一个人打车去医院了。」
去年时,真恨科技还做不到从上海到北京只需半小时,记得有次电话,她问我能做到什么,我夸夸其谈一大堆,她后来说:可我需要的只是有个人随时能陪我逛逛街买买衣服啊。
我沉默了。
感情从情浓到淡薄的过程,时快时慢,我如今终归是不会再去过多思考爱情和事业该怎么取舍的问题了,我只要事业,只要。
这句话说出来,显得我很残忍,很绝情。
可我也多么希望,有那么几个人,能知道,在我说出「我只要事业,只要」时,有多么心酸,有多么无奈。
一个人精力始终有限,人能稳定联系的人只有 148 个,多出这个数字,自然有些人就要被冷淡。
我慢慢养成把合作伙伴列成表定期去维护关系的习惯,时日一长,有稳定联系的合作伙伴或者同行,都远远超出 148 这个数字了,之所以还有联络,多亏了那些表格,不然,谁还记得谁。
我还有一个习惯,对接完某个短期的项目后,便会把那个人从置顶移除。
总算是到了精力被大幅度分散、消耗的日子,我常被朋友抱怨不及时回微信,我也懒得解释。
不是有很多人能理解我到底在做些什么,每天到底要处理多少消息,久而久之,日子更清净了,也更嘈杂了。不知为何,偶尔,我是说偶尔,我还是会想起置顶只有一个女孩的时光。
分手前,我把你取消置顶了。
多么幼稚的一个行为,多么仪式化的一个行为,那么轻轻巧巧的举动,那么多沉重不堪的回忆。
把你取消置顶后的生活,好像真的没什么值得置顶了。
连真实的生活,都没有一个可以置顶的,都是乱七八糟的。
像我这样根本不知道怎么照顾自己的人,少了恋人后,就动不动日夜颠倒了,有时候连续十小时工作,有时候连续一整天闷着什么也不做,有时候在健身房跑到没力气,有时候飞到其他城市喝很多酒……看着一团糟的屋子生闷气,再收拾干净,再弄得一团糟,拿着红牛、锐澳、咖啡、酸奶、矿泉水的瓶瓶罐罐四处乱扔,来排解压力——
反正这么大屋子就我一个人,爱怎么来怎么来。
疯疯癫癫后,再在凌晨看看计划表的 deadline,惊觉几乎是 hellline,又回归到那个像机器人的我,一点一点按进度完成自己的计划。
其实我也希望有个很爱很爱我的人来管管我,别让我这么任性下去了。想要有个女孩,散落着头发,把陷在沙发里看书的我拽起来,抱怨说:看看屋子都要被你砸了,你怎么还有闲心看书。我听着抱怨,不情不愿打扫屋子,她躺在沙发里,偷偷看我刚写好的小说。
我这么嘴硬的人,充其量也只是嘴硬罢了,总装作心狠的样子,其实几句话就心软了,只是爱咬着牙装作一点也不在乎。
可惜,在撤除所有置顶后,再无在乎的人了。
你们幸福便好,你幸福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