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我最有学院荣誉感的一天。
这心情很神奇,“华语传媒的黄埔军校”这样的字眼是唤不起的。就像在中俄联合专业认证会的开始,倪宁老师先夸了一通我们学院,那时候我心里其实在默默吐槽:不是吧,起个早就来听这个?
标签和套话都没有意义,什么都证明不了。暨大的新闻专业排名全国前十,目前为止对我造成的实际影响,只有填报高考志愿时的平稳心情:反正新闻专业排在暨大前面的我都考不上,暨大就是该去的地儿。
上周的动员大会,很诡异的一个存在。“我以为对学校来说最坏的事,是主要靠恐吓、暴力和人为的权威这些办法来进行工作。这种做法伤害了学生的健康的感情、诚实的自信,它制造出的是顺从的人。”(爱因斯坦——培养独立工作和独立思考的人)
学风当然该整顿,可在这个节骨眼上才提,未免让人有种略微不适的功利性。当然可以这样反驳:如果不开这个大会再强调一遍,你们能做到上课不迟到、不玩手机吗?可是这样的反驳怕不是太无力了点。如果平时的课堂就是令我喜爱的,那我自然非常乐意在有人来听课的时候表现得更积极些,也就不用再被开会强调。开会在一定程度上是有用的,可它所引发的吐槽与不屑不满,也是真实的,并且是能够反映出不少问题的。
为什么同学们不能自发地配合学院的认证工作,连认真听课都做不到?抛开自制力等等个人原因不谈(当然不是要把锅全都甩给学院,只是想纯粹的讨论一下,对于真正想认真地学到一些东西的人而言,所应当考虑的事情),或许可以简单粗暴地化用“使用与满足理论”来理解一下:当课程无法满足同学们的需求,课堂对于我们而言,就不具有吸引力了。听到有同学在上课之前说:又要去演戏了,真是...一言难尽。
为什么会对课程不满意?
课程设置跟不上新时代节奏。相信不少同学在上课时都有过这样的心路历程:天呐,这老师的ppt怕不是上个世纪的。才不只是因为模版老套,而是内容中最新的材料都已经是好几年好几年前的了。经典案例是不会过时,问题在于,那些集中于某一年或某几年的材料,显然是当年备课的时候找的啊!传媒领域的不少课程是日新月异的,备好一份教案,一用好多年,不妥。最近在补传播学的课堂笔记,手头的ppt只有雅兰去年上课的时候用的,发现内容的安排顺序有着不少调整,瞬间非常感动。而她的课之所以被同学们说是干货满满,也体现在内容具有相当的时代性,譬如在讲解经典理论的时候,会补充其在新媒体时代的应用效果。
说到材料的新颖,我还想特别表示一下对晏青老师的敬意。上了六七节新闻采写课之后,我对这门课印象并不好,因为材料都好老套,无聊又古老,觉得老师也就随便讲讲。一次课后,跟老师聊了一会儿,表达了一些想法,等到下一次上课,他选取的内容都更新了,ppt模版也换成了当代简约风。大学课堂不像以前的义务教育,需要完成考试规定的大纲,许多课程的内容就是固定好的,学生没有say no的权利。我认为,在大学里,师生应当保持可以平等对话的关系,而有责任心的老师更应该主动地展开这种对话,追求更好的教学。
粗略回想了一下,会在下课的时候问我们“你觉得我讲得怎么样”的老师,只有村知书王富贵老师了。上学期是他第一次上外国新闻事业史,课间也不玩手机,就拎着瓶矿泉水跟我们聊天。尽管课程会有不足的地方,不过他让人感受到一名教师努力传达知识的热情,也用实际行动体现出了会把这门课上得更好,就很赞。
课程缺乏逻辑性和系统性,在不少课程中都存在这个问题。有一点原因是,课程是按教材的编排来的,而在这一点下,又存在几种不同的情况。其一,老师过度依赖于教材内容,上课基本等于念书,而教材本身选取不当,比较老旧,不能很好地适应当下的学习需求;其二,老师意图所展示的内容与书上一致,可实际讲课又是另外一套,课堂变成了个人即兴脱口秀,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其三,教材上内容详实,有丰富的案例和过渡,上课碍于时间有限,老师只能有选择性地讲,可是又没注意好衔接,内容与内容之间突然切换,略显混乱。
比能直接感受到的上课的混乱感隐藏更深的,是实际学习内容与应当达成的学习目标不匹配。专家举的例子是,传媒经济管理变成了以管理学内容为主,而脱离了传媒。我没上过这个课,我自己感受最深的,是广告学并没有学到该学的。老师在第一节课就说过:我不是学广告的,学院让我来讲这个课,那也就只能读读ppt了。当时我真的无言以对。这其实是有点矛盾的一件事情:一方面,专家指出学院不能只有新传专业的老师;另一方面,不对口专业的老师被安排着上这个课,又只能硬着头皮上,又不能完全说人家态度不够端正不好好给学生上课。我相信专家的本意不是让老师跨专业授课,而是要扩展同学们的课程学习面,但是在教师不够用的情况下,上述问题的出现又难以避免,局面尴尬。
提到老师,忍不住好奇,新老师们的选任标准是怎么样的,为什么不能让具备优秀专业素质和实战经历的教师进入校园?同时还有一点疑问,授课型教师是否能够与研究型教师角色分离?有些老师可能研究做得不错,但由于种种原因,上课效果着实不尽如人意,能不能让他们就潜心做研究?科研应当反哺于课堂,教学的过程也能推动科研的进展,可是一定要因此牺牲掉同学们的课堂学习吗?还是回归到最初的问题,老师们是咋到岗位上的,科研经历加上试讲吗,如果后者是短板的话能不能担起老师的职责?
多门课程重复,缺少有效整合。被倪宁老师访谈的时候,他问我们:概论课这么多,学得过来吗?我好像傻呵呵地说:能呀,大一的时候每门都了解了解,挺好的呀!姜还是老的辣..听总结的时候,才发现被套了话。概论课程在大一集中开设,其实有点割裂了跟略高阶课程的联系。在传播学课上,老师会提到:我们在广电概论的课上讲过xxxx;在新闻采写的课上,老师又讲了一遍新闻学概论课程中的内容;对于广告专业的同学,广告学概论的所学内容,大概之后也有被不断提及,这确实是一种低效的重复。基础的课程设置上存在问题是一点原因,课程具有相关性的老师们缺乏沟通交流是另外一点。
缺乏人文社科类经典课程。大学是一个应当自主学习的阶段,可这不意味着学校不应该提供课程给我们学习,老师的讲授和自己看书毕竟是不一样的。我幻想中的大学生活,是在专业课之余,选修一些自己真正感兴趣的课,可是现实是,非专业课的选修,基本是用来凑学分和满足毕业要求的。理论上我们可以跨学院选课,可实际上又并没有那么多选择的余地。在武汉,兄弟院校之间甚至可以跨校修读,真是望尘莫及。很多学校都有自己的特色公共课,在暨大我倒是没怎么听说过,只听过哪门分数高,哪门不点名。
其实吧,如果有其他专业的同学读到这里,或许你会觉得:卧槽,这怎么写得跟我的专业似的?那就对了,专业国际认证中所显现的问题,已经不只是新闻和广告两个专业的事儿了。我看见左侧网新的同学在专家讲话的时候疯狂点头,讲完之后又狠狠鼓掌。而学院当前所面对的问题,对于其他学院而言也是大致相同的。
似乎国内的教育问题的焦点主要集中在高考,都去探讨高考制度的毛病,就没那么多人关注大学里存在的问题了。
“大学是教育机构,也是研究机构,但大学存在的主要原因既不能从它向学生传授纯粹知识方面,也不能从它为院系成员提供纯粹研究机会方面去寻找。因为,这两种职能也可以在花费巨额开支的学校之外的地方,以较低的费用得以实行。”(怀特海———想像力:大学存在的理由)
当“粤港澳大湾区”多次被提及,我突然意识到,哦,学校是担负着社会责任的。自称华南地区的新闻人才培养重镇,如果只体现在,在南方集团打工的尽是暨南人,未免格局有点小。另外,只局限在华南地区,尤其是广东就业,也怪不得北方人只知道济南大学。
格局要大,目光要长远,不仅是对学院和学校的要求,对于个人而言也是一样。创新与实践能力、批判精神、人文底蕴、国际视野,这些词汇听在耳朵里还是有些心虚。它们也是我对于自己的期待,可是时不时苟且在作业考试里,书都读不了几本,于是不免担忧起来。我特别喜欢也特别惶恐一些“醍醐灌顶”的时刻,前者是因为学到了东西,后者是因为发现自己还有特别多的无知。听这个报告会,其实给我打了挺大一针鸡血的,感谢这个让人特别清醒的时刻。
一开始提到的,前所未有的荣誉感,并不是说立刻励志成为下一个“黎贝卡”什么的被院长频频提及,而是我觉得作为一个新传人,应该有种责任感,让人文底蕴等等词汇跟自己沾上边。达成学院的培养目标,不是给哪个专家看的,是不想辜负喜欢的老师们,更不想辜负走到这里的自己啊。也不止是作为新传人了,一个大学生,作为一个人,理应如此啊。
我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要去四处投简历,自我感觉是一个比较理想主义的人,被一点又一点小小的成就感和理想的火花支撑着,就可以有源源不断的动力。大话就不说了,希望这点小鸡汤先撑着能我多读两三本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