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捧着一个几近没气的足球,站在墙角跟里,两眼面面相觑,目光由亮到暗,一直黑到了视网膜上。高原的天很近,深蓝色的天幕好像就是屋下的蓝色卷帘一般,天上的云朵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不得不说,这是我第一次觉得天上被人挂了很多纯白的棉花糖。走在小区的直道上,极目远望,还能看见不远处这个季节特有的金黄色草原,开阔,辽远,间或有蒙内铁路的火车轰隆隆地缓缓滑过钢轨,吱吱作响。新鲜的氧气是在其他地方呼吸不到的,这里却是廉价的自然产品,不用花钱,往那一站,就是最好的治病良药。但眼下,我的世界只有只有这一堵墙根儿。这里的天地很大,可我只在墙根下找到了共鸣--狭窄,逼仄,抓狂。
我来到肯尼亚生活已经将近一个月了,但我从来没有看见过篮球,我甚至怀疑当地人连篮球是什么都不知道。国内那是一段多么令人留恋的岁月,我在篮球的世界里来去自由,爱我所爱,做我所做,即便世界将要毁灭,即便每个人都离开了我,我从不孤独,从不彷徨,篮球就是我的世界,是我的灵魂,是我生命的一部分。怀念那些在篮球场流汗的激情岁月,怀念那些在学校里和朋友一起为NBA呐喊的青春。我说我永远不会、不能放弃篮球,失去里这样一项体育运动,我的人生似乎出现了什么缺憾。
偶尔听到篮球这两个词从他们嘴里蹦出来,脑子里沉寂许久的激情突然一下子豁然开朗,好像找到了救命的稻草一般,不由自主的就会过去跟对方攀谈起来,谈至兴时,手舞足蹈,激情四射,模仿着某星的动作,突然间来一个后仰,或者金鸡独立,好像手中真的有一个球,篮筐就悬挂在天上的云彩间。那一刻,人生好像到达了巅峰,以往的一切晦气、寂寞、消极,霎那间消失的无影无踪,都成了天上的棉花糖。
其实这样的时刻不多了。墙根儿下那一只瘪了气的足球,只好被我拿来当篮球使了。至于它愿意不愿意,那不是我要考虑的范畴。毕竟,作为球类,选择被脚踢还是被手拍其实也没多大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