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不仅有诗和远方,还有眼前的苟且。
说着说着,北京的春天就要结束了。总想着在这个春天里可以去踏青,去登高,去野炊,去冒险;去曾经去过去的地方:看一下是否还能装得下那些故事;去未曾踏足过的地方:看一看是否和期望中的一样美好。总觉得一年之计在于春,春天可以做很多很多想做的事,去很多很多想去的地方,然而,等到季节的脚步临近这春天最后一个节气时,才发现,那些想做的事,想去的地方,还有很多都留在了春天刚开始的时候。
春天是个有诗意的季节,作为读书人,到了这个季节总会邂逅书里面的故事:“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千百年来,春天里反应最为迅速的依旧是这垂柳;“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清晨扰人清梦的,还是这些活跃的符号;“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支红杏出墙来”,热闹的枝头,关不住的何止是这可怜的红杏;“儿童急走追黄蝶,飞入菜花无处寻”,上次拯救蝴蝶的是那片片的菜花,而这次应该是这层层的迎春花了;“应怜屐齿印苍苔,小扣柴扉久不开”为何你远道而来,却没人开门?噢,原来是“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啊!
常常的时间里,会期待着雨水的到来,不仅是因为帝都许久没有降雨了,还因为在书生的心里还一直惦记着“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的新奇,惦记着“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的惬意,惦记着“竹杖芒鞋轻胜马,一蓑烟雨任平生”的洒脱,还有那“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的落寞。盼望着,盼望着,终于东风骤起,好雨欲来,却不想下在了夜里,躺在床上的我也只得感叹一声:风不定,人初静,明日落红应满径了。这样一来,倒是方便,不用回答为何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了。
偶尔看到朋友圈,有人发了在香山的照片,这让我不由得想起了那年的碧云寺:横跨沟堑的石桥,一边连接着现代,一边保留着历史,进入寺院,罗汉菩萨,亭台楼榭,拱门石雕,参天古树,寂静花园,初秋的傍晚,水雾漫漫,回首间,恍若画中仙境。人生自是有情痴:那一年寺前的流水,让我领悟了东坡先生“谁道人生无再少,门前流水尚能西”的感叹;而这一年的春天,也许会邂逅香山居士的“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春城无处不飞花,而帝都漫天飞舞的却是恼人的柳絮,若是古人遇见了这样的情景,那么就会改唱: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兮,飞絮纷纷。也许是对某些飞絮过敏,一个又一个的喷嚏,更多的时候让我不得不困步于室内。虽是这样,有时不得不离开房屋,离开和春天无关,只因是房东的一个卖房的电话,就让我们不得不去寻找新的住宿。漂泊的人,若没有归宿,到哪里都是流浪。
漂了六七年了,流浪的人成家立业应该是最美好的归宿,相对于立业,何时成家却是家里长辈最为关心的,这不,前两天,又提醒了一下。时至今日,到对于这老生常谈的问题:你怎么还不找个对象,我还是会用习以为常的话语回答。直到看过《知乎》一期主题为:你在怕什么?的周刊后,让我意识到自己似乎从未认真的思考过这个问题。抛弃那些惯用的借口,却发现其实自己根本不知道该寻找怎样的人生伴侣。像是徘徊在分叉路口迷路人,多数情况下的他们是不知道自己该去哪,才会用“我迷路了”来掩饰内心迷茫,用“该选择哪条路”的问题来转移当下的焦虑与不安,他们害怕做出选择,害怕放弃的那条路才是通往正确地方的路。因而迷路的人,忘记了远方的目的地,只纠结于眼前的选择。
也许,我就是那迷路的人,带着单纯的目标出发,然而沿途中,在各方面的影响下,潜移默化中,越来越多附加东西被添加进来,最后迷失在了路上。守着一个不可能,却可以满足各方面要求的理想化虚无对象,举步不前,忘了当初自己那个单纯的目标。回头看看曾经的自己,看看那时的选择,回想一下当时的心动,找一找那时执着的原因,也许正是内心真实的想要。一层层的剥开附加的外衣,看清楚自己想去的目的地,路也就通了,离归宿也就更近了。
十里春风,能遇见,便是最好,错过了,也不要放弃需找。春色三分,尚且有二分尘土,点点杨花,也尽非离人之泪,生活也该如此。诗和远方是当下的精神寄托,而眼前的苟且,却是不能被忽视的衣食住行。
哦,对了,窗台上放着的自制花盆里,种着初春时买茶送的一粒种子,也记不清是第几次查看了,时到今日,依旧没有发芽的迹象,也许是她不愿醒来了吧;那盆房东去年留下的仙人球,熬过了严冬,却在这个春天里泛了黄,有些遗憾;好在还有那盆害羞草,在历经搬家的磨难后,仅剩的那几棵,现在开始慢慢复苏了,细心照看,希望它们莫负春光,野蛮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