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金喝醉了。
这件事让李鹤东觉得很不可思议。倒不是说谢金有多大的酒量,从来没有喝醉过,主要是,他那老干部作风,让人觉得他本来跟失控这件事就是没关系的。而喝醉,鲜少有不失控的。
秉持着自己搭档自己照顾的原则,李鹤东连拖再拽的把谢金带回了家。这中途还一度差点被出租车司机报警说他杀人抛尸。因为脸上那道伤疤没少被人误会的李鹤东对这类事已经可以平常心应对了。
好不容易把谢金甩在床上,李鹤东就着床边,在地上坐着,从兜里掏出烟,打火机都出火了,又按灭了。大辈儿已经喝醉了,再给他吸点二手烟,明天一准儿嗓子不能好了。这么想着,他把烟扔桌子上,任命的站起身去给他放洗澡水。
他家没有什么能做醒酒汤的东西,就算是有,他也不会做。好在之前有一次李云杰过来,给他买了瓶蜂蜜,说喝了酒能喝点。他凭着记忆在厨房某个蒙灰的角落找到那个只冲过一次的锋蜜罐子。好在这东西它不会过期。烧上一壶水,他又到浴室去放了一池热水。
凉水调开蜂蜜,续上些热水,温温的,甜蜜的。他端进卧室,叫谢金。
“爷们儿…爷们儿,醒醒,来喝点水。”
谢金连动都没动一下。
李鹤东放下杯子,上去拽人:“爷们儿,起来。”
被拽的那个用193的大个子自带的体重buff差点把李鹤东的腰给闪了。
“呵…果然喝醉的人,死沉啊。”李鹤东护着自己的腰,看着谢金磨牙:“平常抱着也没觉得这么沉啊。爷们儿,你不起来去洗澡,我就给你扔街上去睡啊。”
也不知道是刚才的拉拽起了作用,还是李鹤东的威胁起了作用。谢金抬抬胳膊,看似努力了一下,又摔下去,嘟哝了一句:“别闹……”
李鹤东也实在是耐心有限,看人赖着也不是事儿,干脆起身,拉着一条长腿,直接把人拉下了床。卧室铺着地毯,还是听见沉闷的一声撞击。谢金,谢大辈儿,被亲搭档李鹤东扔在了地上。
“哎呦…疼。”被摔在地上的大辈儿哼哼唧唧喊疼,厉合欧东拿光着脚的脚尖踢踢他,恶狠狠的道:“活该。起来,喝水。”
说着他拿起床头柜上的蜂蜜水,几乎是掐着谢金的下颌骨给灌了进去。的亏性命攸关时刻,大辈儿没忘了吞咽,才好险没被李鹤东用蜂蜜水淹死。
“你给我洗澡去。”看他已经开始抬手扒拉自己,李鹤东趁着这个劲头把他拽起来,俩人跌跌撞撞的进了浴室。
镜子被热水蒸得模糊了,只能看到一高一矮两个黑乎乎的人影相互搀扶着进来。
李鹤东让谢金坐在浴缸边沿上,给他脱衣服。才褪下来一条裤腿,谢金身子晃了三晃,在李鹤东没来得及扶他时往后翻去。李鹤东怕他撞着后脑勺,再给撞死了,飞快起身搂过他的脖子。谢金坐不稳,翘着腿往后倒。李鹤东踩着他褪下的那条裤腿,被绊倒,抱着他的头直接跌进浴缸里。
“呜呜…哈….”李鹤东原本憋着一口气,谁知道被他抱着头的谢金跟着他栽进来,一头撞进他怀里,把他存的那口气,一脑袋给捶了出来。
被温水呛了一下,谢金总算是清醒一点,自己慌乱的扒拉了几下,起了身。看清被他砸进浴缸的李鹤东的情况,吓得赶紧伸手,把人捞了出来。
“谢金…呼呼…你他妈喝个酒,还打算持醉行凶了是不是?”李鹤东被他砸得磕了下脑袋,不算重吧,但估计要起个包。这会也是火气上来,直接对着醉鬼吼。
谢金捞上来他时,离得太近了,被吼得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皱着眉,把人直接塞怀里,抱着不松手,还用到处滴水的脑袋蹭人的脸,满满得讨好样子:“我错了,别生气…好响啊,疼…”
他这副样子也是让李鹤东哭笑不得。你说骂吧,他给你委屈的不行。打吧,自己下不去手。不管他,怕他一会儿滑回去在把自己给淹死。拔了浴缸里的水塞,他把人扶着坐正了嘱咐:“你醒醒啊。花洒给你,你就坐在这儿,给自己洗个澡。洗完了才能上床睡,听见没?”
被挣脱怀抱本来有点不满的谢金,在听到可以上床睡觉之后高兴地不明所以。双手接过花洒,抱着。笑得跟只偷到蜂蜜的熊崽一样。
还真是甜的。
李鹤东没忍住,在谢金闪着红润水光的唇上轻轻咬了一口。蜂蜜水的味道,甜蜜,带着不容易被察觉的一丝花香。在他要退开时,被闭着眼睛的谢金抓住,非要再扯回去。
“乖,快点。”李鹤东鬼使身材的没用蛮力,而是温柔了声音,在他耳边轻声说着。没想到这比自己连摔带打的还有用,那人就拿着花洒往自己的头上浇水,一边浇,一边点头。乖得简直不像话。
李鹤东看他自己开始动手,起身去卧室换了身衣服,又拿了床被子给抻好。
等李鹤东再回到浴室时,看到谢金穿着他给准备的巨大的短袖长T坐在马桶盖上。歪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露在外面的肌肤上几乎都是水珠。头发更是滴着水。
李鹤东叹口气,拿着浴巾给他擦水,又把头发吹干,塞回被窝里。自己去浴室简简单单冲了个澡,把所有衣服都放进了洗衣机。
“东东,小东东…小东东啊….”洗衣机还没洗完衣服,卧室里就传来谢金一连声的呼唤。他只好进去看他。
“梦到你不要我了…你别不要我啊…..…”醉鬼谢金拉着李鹤东的手,哭得梨花带雨。李鹤东也是被他突如其来的悲伤闹得没脾气。只好坐下,一边任由人抱着自己一边手臂,一边拍着他的肩膀安慰:“我想着你,你就来了。在我三十岁,想要放下易怒暴躁,血腥危险的生活时,你站在我面前,担着所有的流言蜚语,成为我的保护者。我怎么还能离开你呢?”
什么我不会走,我们好好的,我不离开你,我们不会分开的…类似的话,被滚轱辘似的来回说了好几遍,直到自己都觉得半边身子麻了,低头才发现那人已经睡着了。
接下来的后半夜,谢金安稳得很。李鹤东把衣服挂在阳台衣架上,拿了床被子在沙发上睡下了。平日里就不怎么挑剔的他,倒是睡得挺安稳的。
谢金睡醒时,有些头重脚轻的飘忽感,还觉得头有点疼。可环顾一周,他就看出来,自己睡在搭档的家里,还独自占有了这张双人床。他轻手轻脚的起身。门没关严,也打开门就看到沙发上的李鹤东。
阳台上,自己和李鹤东的衣服长长短短的,应着晨光和微风飘飘荡荡的。谢金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家从来都不是一座房子,一间屋子。而是有人跟你一起,不离不弃。李鹤东,大概就是他的家把。
李鹤东再醒来时,太阳光从没有拉上窗帘的窗户外照进来。他听到厨房里有些动静,起身去看。
谢金围着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围裙,在热牛奶。旁边的烤面包机叮得一声响,卡啪一下跳出四片烤的金黄的面包。整个厨房都是面包的焦香和牛奶的醇厚浓郁。
“早。”李鹤东倚在厨房门上,轻声说。
“早啊……”谢金回头,迎着光,递给他一个直达心底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