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时间变了个魔术,刚才的一切根本就是个梦,我们没有移动分毫,然而时间,就这样被偷走了。
1.那一次,印象中,是你的第一次,也是你的最后一次。
人总是会把不好的无限放大,于是我们往往记住恨过谁而忘了爱过谁。
你说,“九点到了就睡觉了”。
我不知有没有没回你,继续看电视,等你忙完,再下楼叫我,我依旧无动于衷。
于是你恼了,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就大发脾气,从没见你对我凶过,而这次你却拿起竹编打我。
我哭的越大声,你打的越厉害。
怀着我弟的我妈,看不下去,前来阻止,忘了你在嘀咕啥,可能打累了,又或许我妈求情你才放我一马。
那时候,我一直跟你睡,你不肯让我跟爷爷,因为爷爷会看电视。那晚,我一晚上都没跟你说话,因为你打我,所以我恨你。
然后第二天晚上,我撒娇和你说,我明天想和爷爷睡,你居然同意了(真是撒娇的小孩最好命)。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印象中都和爷爷睡,我睡觉把头蒙进被子里,然后露出两颗眼睛,不是用来呼吸,而是为了方便看电视又不被发现。那时候养成把头蒙进被子里的习惯到现在还改不了。
其实你明明知道这些,可是为什么,后来你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2.
那天你和我说,你要去照顾大姨,大姨脚弄伤了,哥哥姐姐没人照顾。
我突然死乞白赖,拉着你就哭,我说不让你去,紧紧拽住你的衣角在地上撒泼打滚。
你连哄带骗,最后怎么说服我的,我也记不住了。只记得那天以后,再见你,就是最后的告别。
你又骗我,我恨你。
3.
那天,天气晴朗的不像话。当时午睡的我被班主任叫起来,说,有家人来接你,拿上书包走吧。
我也没问什么,而一路上,阿姨一直沉默,不言不语。
我猜不出他们大人又要耍什么花样。
再次见到你,你躺在竹席上,就像每晚我和你睡觉一样,如此安静。
我只看到来了很多人,而我被人牵着,我想去你跟前喊你起床,她们却不让我过去。
再然后,来了一辆车,你上了车,和那次离开我一样,又不辞而别。
可是那次我居然不恨你,希望你快点回来。
5.
你离开的那晚,我和爷爷睡,我睡不着,就在静静地想你。
我听到爷爷哭了,在小声抽噎,估计怕吓到我吧。
我什么都没问,我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明白。
6.
每年过年,去看你,舅舅总是先把周围长出高高的杂草拔了,然后,褪去已经泛白的红纸,重新摆上一张。
每一年去拜访你,舅母总说,和你奶奶多说说话,告诉她,你现在长大了,保佑你平平安安之类的话。
我是很多话想和你说的,可是我都没说出口,哪怕在心里说过了几百遍。
7.
哦,对了,你还记得咱们家那条小黑狗么?
就是和一条凶凶的小白狗一起送到我们家的。后来,那条小黑狗,长成了大黑狗,高兴时,对着你摇头晃脑,每每听到我们回来的声音,就从屋前跟到屋后。
可是它也离开了,不小心误食了老鼠药。
从此以后,再喜欢的狗,也再没有养过。
我这种人,好像天生害怕离别,所以有时,宁愿别人不辞而别,也别让我知道,因为我会哭。
有人说矫情,那就矫情吧,别人怎么说怎么看,对我有影响吗?
就像我以前会给舍友写信,有人也说我太矫情,我喜欢,咋滴?自带这个功能。
那个大黑狗,应该也去了天堂吧,毕竟它那么忠诚善良。
8.
每每坐公交车,看到很多老人,我在想,如果你还在,我会加倍对你好,我要带你到处游山玩水。可是,这做不到了,我只能对爷爷加倍好,好像这能弥补一下我欠你的道歉。
9.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每每谈及你,我知道最多的就是他(她)们说,你辛苦养育了他(她)们,却没有享受天伦之乐,是他们的遗憾。
而我,却总是想起那次你打我的场景。却也老是忘了,你曾在我发烧40多度的时候衣不解带的照顾我(听她们说,总感觉你把我看得比你自己还重要)。也老是忘记那年炎炎夏日,你给我买的老冰棍。
我常常希望能梦见你,然后亲口和你说,一声,奶奶,对不起,还有,我爱你!
可是,你从来不肯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