饺子,在老家方言里叫“包面”。顾名思义,是将面块包起来吃,实与饺子一样,里面也包上菜肉馅。
与母亲打电话,告诉母亲我要回来。电话里,母亲说,你早点回来,我们到街上去买“包面”皮,回来包“包面”给你吃。
我一阵欣喜。很多年没在老屋包“包面”了,也很多年没有吃到过父母包的“包面”了。
过年吃饺子,是北方人的习俗。而在我们老家,没有这一习俗。人们吃“包面”纯粹是改换一下口味,或者是招待远到的客人,或者是迎接归来的游子。过年,我们则吃汤圆、蒸圆格,象征着团圆。
我心想,这次,母亲提出这个主意,是要迎接我这个外出的游子归来吧?
大哥大嫂听说后,一早就到菜场买好了“包面”皮、嫩芹菜和绞碎了的五花肉,让我从县城带回来,免得我们再奔波到乡村集市上去购买。
午后的阳光西斜,金色的阳光斜照到老屋院子里,暖暖的,显得温馨祥和。
三个方凳上,摆上了母亲和好的菜肉馅、“包面”皮和烧箕格垫。我和父母围凳而坐,开始包“包面”。
母亲拿出包饺子“神器”,将面皮铺在上面,夹起一小团菜肉馅,放在面皮上,两手将“神器”一合,挤压,压实,打开,一个半圆形的“包面”就包好了。“包面”洁白饱满,如半月形,也像一个小扇形,外沿边的压印形成了错落有致的花纹,宛如天然雕饰一般。
这个“神器”,是母亲从邻家借过来用的。她说看到别人用过,自己想试一试。我的母亲,一直是个敢创新的人。什么事,经过了她的眼,她都会记住,并且要亲自实践一番。
我没见过如此“神器”,说这应该是北方人或者面馆、饺子小吃店的老板们发明的。父亲接过话说,那一定是的,面馆、小吃店销售量大,且要做得好看,吸引顾客,固然是要想些办法的。父亲一边包着“包面”,一边感叹:现在的人们真聪明啊,什么东西都能做得出来。
父亲的身体有些不适,呼吸道有点小疾。我让他别包,就在旁边坐歇着。可父亲不同意。他拿起面皮,则按照传统的包法,在手掌摊开面皮,夹起菜肉馅,用手小心翼翼的捏实边皮。我和父亲说,您这才是真正地包“包面”呢。父亲笑了。
我和父母包的“包面”形状不一样,母亲用的是“神器”包成花样扇形,父亲是用手包慢慢捏造成半月形。我则是用四个手指,一起向中间合拢,将面皮折叠成白菜形,倒像是一个个站立的小卷心白菜。
一边和父母说着话,一边不停手中的话,不大一会,一个格垫上就摆满了。母亲起身,端起格垫上的“包面”往冰箱里装,说是给它们速冷冻好收捡,还要送些给县城的哥姐们。母亲说,我弄了这些好吃的东西,大家都要尝尝啊!
父母就是这样,有好吃的东西,总是不忘他们的儿女。母鸡生的鸡蛋,过年杀的老母鸡,都是几个儿女一人一份,连我在上海,也要给我准备让我过了年后带去。
大锅土灶,开水沸腾,锅里的“包面”随水翻腾,香味随着热气在厨房里弥漫开来。
大盘“包面”端上桌,我夹起一个,轻轻一咬,“呀,真香!好吃!大姑(我们称呼母亲为大姑)弄的菜肉馅好吃!”
听到我的夸赞,母亲笑了,有些自豪:“我们的娃子,从不嫌弃我烧的饭菜不好吃的!”说着,还给我举例了有一家的子女嫌老母亲烧饭菜不好吃的故事。
晚饭后,我将在老屋包“包面”的情形拍成了几张图片,发到亲人群中,大家一阵羡慕和夸赞。堂妹语音:“大妈赶潮流,真时尚呢,用包饺子神器呢!”侄女既担心她的祖母穿布鞋冷不冷,又感慨留言:“玉角叠上案,喜迎游子归。”
有事未回乡、远在上海的妻有感而发:“素衣台案前,巧手赛天工。橘枝扶风舞,院落斜阳暖。清水飘芙蓉,元宝落玉盘。儿归喜几多,吃饺话团圆。”
老屋“包面”,香的是味,浓的是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