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赌的母亲

想来已经好久没回家了,近来工作上的事情让惠婷倍感焦虑。她想着今天下了夜班后就休假几天,回家一趟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回家前提前打电话跟爸妈说了,爸爸听说女儿要回来,早早的去市场买了菜。

到家后感觉虽然跟往常回家一样但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爸爸跟弟弟在家,妈妈仍在外面忙。此刻爸爸在厨房捣鼓,为一家人准备丰盛的午餐,惠婷进厨房想给爸爸打个下手被拒绝了。弟弟在忙着完成他的作业,惠婷觉得有点无聊就半躺在沙发上玩起了手机。不知怎地余光就瞥到了桌上的几盒保健品,好奇心驱使她拿来看看。不看还好,这一看,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一盒所谓的蛋白粉、什么魔芋粉(其实就是固体饮料),一盒十小包居然要500多。

想着自己4000左右的月薪和妈妈几天前打电话跟自己要钱,顿时有些恼火。虽然自从妈妈换了职业,收入比之前高了些,但毕竟爸爸闲职在家,并没有工作收入,所以家里的经济并不友好。

不知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大概是从4年前,就开始被人拉进各种直销的坑,不知道亏了多少钱。惠婷知道这所谓的直销,大多是变相的传销。无奈的是,多次劝阻,根本听不进去,反而责备惠婷和爸爸阻挡她的财路。说多了,就开始数落父亲。

惠婷拿着这些以前没有见过的保健品去厨房询问爸爸,想知道近来家里的情况。

像是打破了心中蓄积已久的不满,父亲有了缺口来释放。从他口中得知,母亲一年前开始染上了赌博,越赌越大,一晚上输了几千块是常事了。

惠婷听后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些她都不知道啊,她想那可是自己一个多月的工资啊!父亲也表示很无奈,连连叹气,他已经觉得母亲没救了。可能是越说心里的怒火就烧的越旺,便透露出,其实几天前母亲打给惠婷那个电话,是因为赌博欠了别人几万块。连弟弟仅有的几百块钱的积蓄也被她搜刮走了。看着弟弟无奈地耸了耸肩,猜想家里这两位男士平日里也没少受折磨吧。父亲继续诉说着母亲,平时花钱又大手脚,现在人家催债了没钱还了,就想起了还有惠婷这个女儿。

怒火中烧的惠婷觉得很委屈,从小母亲就一直跟她抱怨说家里没钱,要省着点用省着点花。所以上大学后惠婷很努力地争取到了助学金和奖学金,平时做家教挣钱,为的就是可以减轻母亲身上的负担。

工作后尽管有收入,但平平的薪水也让惠婷平时舍不得花钱。母亲一直好面子,惠婷是知道的。争强好胜、打肿脸充胖子,甚至于为了自己的面子为了能圆上自己说出的话,让自己女儿背黑锅的事情也是时常发生的。但惠婷爱她,觉着妈妈含辛茹苦地抚养自己,教育自己,自己应该要知恩图报。那时她还小,还不知道有道德绑架这一说……

惠婷跟父亲说,“当时我就觉得奇怪了,说什么保险要续费了,前个月刚给了5000块钱给妈妈说是保险续费,怎么又要续费了?”她表示除开节日,以后都不会再给母亲钱了。父亲听后也表示赞同。

原本惠婷以为这几年家里的经济慢慢变好了,却不知道家里现在一点积蓄都没有了。在离过年还有两个多月的时候,母亲就频频问候着惠婷的年终奖了,说发了年终奖就要给妈妈用一下,惠婷还很开心地回答说好。


母亲回来后,大家装作若无其事,像往常一样吃饭聊起了家常。毕竟,按照母亲的性情,若是把事情摊开来说,一定会发生争吵闹得一发不可收拾。所以,惠婷遵循了父亲的嘱咐,装作不知道……


餐桌上,母亲对惠婷说,某某家里有个儿子,跟惠婷同龄。想来也是到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时候了,对方父母提出想见个面。母亲不知道她有个男友正在交往中,但才开始没多久,不想这么快就介绍给家长认识,毕竟觉得还没到时候。


母亲好说歹说看着无法动摇的惠婷,便生气地说:“我不管你愿不愿意,反正要给我去,你要知道他爸是我们县里的某局局长,他妈妈也是公务员,哪里不好了?我们家得罪不起。”

惠婷心里开始崩溃了,流着眼泪哽咽着使劲往嘴里扒着饭。最后是忍不住了,跑进房间嗷嗷大哭。

豆大的泪珠不断地往下掉,不知道父亲说了什么,瞬间就变成了他们夫妻二人的争吵。餐桌上的碗筷碎落一地,争吵中父亲责骂母亲嗜赌败家,而母亲抱怨父亲的软弱无能……

似乎是对他们争吵早已习惯为家常便饭的弟弟躲进房间玩起了电脑。


不知道过了多久,惠婷在房间里听见爸爸清扫着破碎在地上的碗筷的声音。

父亲敲开了惠婷的房门,语重心长的说:“婷啊,要不你去看看吧,就算以后不能结为连理,还可以做个朋友嘛。”

母亲这时候也进来了,陪着笑脸道“对啊,买卖不成仁义在嘛,他爸说了,要是两家能结为亲家就给咱家30w的聘金。”

“你这是在嫁女儿吗?是在卖女儿吧?”

看着自己的女儿哭成泪人,夫妻俩心里也不好受,但毕竟这个家还是要生活下去的。三人交谈了一个晚上,最后以惠婷的妥协收了场。

相亲会面,感觉更像是家庭联谊。回家后母亲接了一通电话,欣喜若狂,惠婷觉着自己就像一只被人操纵着的吊线木偶。

两个月后,惠婷觉着自己撑不下去了,便把事情的经过同男友讲了,两人商量着共同来面对这事。

不出他们所料,惠婷母亲看着他们一顿嘲讽和数落,父亲在一旁默不作声。

说来说去还是金钱在作祟,看着被母亲百般刁难的男友,惠婷心疼不已。握住男友的手,鼓起勇气说:“你目前欠下的那50w我们可以替你还,但是你如果继续赌,我就要跟你断绝关系。以后你怎样都不会管你了!”那50W是惠婷男友这些年积攒下来准备投资用的部分资金,为了心爱的人,甘愿割舍。

看着女儿这么严肃地表态了,母亲觉着自己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并表示自己不会再赌了。


好景不长,在惠婷婚后不到半年,在惠婷以为自己的幸福来临时,母亲的债主们找到了惠婷。在各种纠缠下,惠婷跟自己还有家人做了思想抗争后,决定与母亲决裂。人生有失有得,惠婷明白要是一直纵容着母亲,毁掉的不单单自己的一家。


在开始的一段时间里,惠婷每天都饱受精神和心理上的煎熬。但是,这种做法却让家里看到了希望。母亲渐渐地减少了外出赌博的次数,这里面,父亲也起了相当大的作用。以往可能父亲的宅和不擅言谈让母亲感觉生活索然无味,后来在惠婷的建议下父亲较为频繁地邀请母亲出门散步或外出旅游,让生活多一些色彩。


虽然戒赌并非易事,但惠婷依然对母亲抱有一丝希望,期待母亲能变回以前那个爱家顾家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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