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4 星期四 晴
《绿皮书》讲述的是美国黑人钢琴演奏家唐· 谢利和他的白人司机托尼·利普之间的故事。
谢利和托尼,一个住在城堡里,是受人追捧的钢琴演奏家,一个是白人混混,靠着在夜总会做保镖和跟人比拼“谁汉堡吃的更多”聊以生活。
托尼是混迹于美国最底层的人,说话粗鲁、行为暴力,常常为生计发愁,却对家庭异常温柔,有深爱的妻子和两个可爱的孩子。
谢利有天赋、有名气、有财富,住在卡内基音乐厅楼上的公寓里,却活得异常孤独,需要依靠每日喝下一整瓶苏格兰威士忌来安慰自己孤独的心。
原本是两个社会地位悬殊太多的人,因为唐·谢利要到“种族歧视”严重的美国南部巡演,需要有人做司机并保护自己的安全,找到了托尼。
两个人的生命从此有了交集。
两个人的结合,是碰撞、了解并走入对方世界的过程。
从一开始的彼此不接纳,托尼原本有着严重的种族歧视,而谢利对于托尼粗俗的生活习惯亦不敢恭维。
但是两个人为期8周的旅程,让彼此逐渐接纳对方。
托尼教会了谢利用手吃炸鸡,遇事除了忍,还有别的解决方式;
谢利教会了托尼给妻子写温情款款、文采飞扬的家信。
在这个充满着冲突、温情与欢笑的故事中,让我印象最深的,是谢利的孤独。
他的孤独,来自于天生的黑色皮肤所带来的被歧视,来自于他的设限重重的内心,也来自于自我身份的迷茫。
这构成了他的三重孤独。
第一重孤独:被歧视
《绿皮书》的故事发生在20世纪60年代的美国,平权运动高潮到来的前夜。
黑人钢琴家谢利原本可以在纽约华丽舞台上享受万人追捧,却坚持要到种族歧视严重的南部巡演,不为名利,只为打破偏见。
他的天赋和精湛的钢琴弹奏技艺被上流的白人社会追捧,人们花重金听他弹刚琴,来证明自己的高雅,却从未真正的接受过他。
谢利受到的排挤和歧视几乎是我难以想象的。
到当地演出,只能住廉价的黑人旅店,连司机都比他住的好。
在受邀的白人家里演奏,却不可以用卫生间,谢利只好驱车回自己住的酒店用卫生间,再返回,接着演奏。
在受邀的酒店演奏,却不被允许在酒店的餐厅用餐,只能到附近黑人专用的餐厅就餐。
甚至想买西装都不能用更衣室,哪怕作为尊贵的客人受邀演出,安排给他的所谓“化妆间”都仅仅是酒店的杂物间而已。
安安稳稳的在路上开车赶路,也会碰到“日落镇”,所谓日落镇,指天黑后禁止黑人进入的城镇。
……
所以,哪怕谢利有着美国最顶级钢琴家的身份,人们尊称他为谢利博士,却仅仅因为肤色,吃穿住行,样样受尽歧视。
尽管如此,还要尽可能地克制,对邀请他的人笑脸相迎,保持应有的优雅和体面。
他的样子,让我想起小时候那个拼命想融入大家的小朋友,拿出了家里最好的玩具和零食,却依旧被冷冷地抛在一边。
一个人,是孤独的。
但更孤独的是,有人热闹着,而你却如石子一般被踢在一边,被认为不配进入他们的世界,只能独自孤独。
这便是谢利的第一层孤独,在一个“白人至上”的社会里,被排挤、被歧视。
第二重孤独:自我限定
如果谢利的第一层孤独,是当时的社会环境造成的。
而他的第二层孤独,却是来自于自己,来自内心,来自于自我设下的重重限制。
在认识托尼之前,谢利是个活得很精致的人,但精致很有可能是一个牢笼。
谢利第一次出场,住在自己的“城堡里”,房间里布置考究,而谢利本人,则穿戴如国王,高高在上地审视着前来面试的托尼。
谢利永远衣着得体,走路气宇轩昂,有着上层社会对于自己的重重标准。
比如,面对歧视他的人依然笑脸相迎;
比如,当托尼在停车场偷了一块小石头时,他坚持要他还回去;
再比如,他不吃炸鸡,更不知道托尼如何在没有刀叉的情况下把一整桶炸鸡吞进肚子里。
精致本没有错,但精致意味着很多“不可以”、“不能做”、“不得体”……
这些一个个“不”字,会强加给自己各种各样无形的标准,从而拒绝很多可能性、很多让自己快乐的机会,而把自己锁在一个名叫“精致”的华美城堡里。
城堡很美,但很孤独。
影片让人印象最深地一个片段,托尼教谢利用手吃炸鸡。
谢利一开始是拒绝的,但是在托尼的坚持下,拿起了炸鸡,却又无从下手。
翘着兰花指咬下了第一口,而后,慢慢放下戒备,越吃越开心。
直到最后,可以学着托尼的样子,啃下大块的炸鸡,然后把吃剩的骨头,潇洒地扔在车窗外。
野蛮吗?有一点。
不礼貌吗?也有一点。
但是,这是我们在影片中,第一次看到谢利笑得那么开心、那么放肆、那么毫无戒备。
很多时候,走出自我设下的许多条条框框,人的孤独感真的就会少很多。
第三重孤独:自我认知的迷茫
影片中,在一次谢利和托尼发生冲突后,谢利近乎绝望地喊出一句话:
“如果我不够黑,但我也不够白,而我又不够像男人,那么你告诉我,我到底是谁?”
在电影院里,听到谢利的这句灵魂拷问,内心瞬间被击中,眼泪随之落下。
尽管在别人看来,谢利高高在上,是顶级的钢琴家,别人都尊称他一句“谢利博士”。
但是,因为肤色,他永远没法真正进入主流的白人社会,别人请他去演奏,不过是为了彰显自己品味高雅,在内心,并无高看谢利一分。
而对于黑人而言,谢利又太过优秀,太过富有,他没有办法理解生活在底层的黑人生活,也被黑人所排斥。
所以,他把自己夹在了“不黑不白”的境地,连自己都搞不清自己是谁。
他的孤独,也必然内心最深处的挣扎。
这让我想起以前在英国读书的时候,同班同学,有一个美国姑娘。
姑娘很想打入英国同学的世界,所以地学了一个地道的英音。
但勤奋并没有让她如愿以偿,反而导致了“英国同学不喜欢她,美国同学瞧不起她”的尴尬境地。
在两个世界摇摆,又无法真正走入任何一个世界,会让一个人失去更大的群体的认同与归属感,从而导致自我认知的迷茫。
这种迷茫,怕是一个人所能体会到的最深的孤独。
日记 268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