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树叶的“甲肝”假期

我是叶子,有你们未曾熟知的各路兄弟姐妹,他们形态各异,天赋迥别。秋天,当麦子垛堆砌起的那一刻,兄弟姐妹便要选择何时到何处奔走游历了。从春天到秋天,多似一种相聚的捆绑,都被妈妈滋养,乖乖地选择盛放,一树的花开,周而复始地居于最高处,摇曳中期待离开妈妈的秋冬旅行。

大风时荡会儿秋千,落雨时集体沐浴,晴天时涂着防晒哼歌,阴天时盘算自己的心事。千叶千面,我们每个,都有必有的离散期,金色麦田收割后,我们也被迫垂落,就如同人类突然在繁忙时患上甲肝假期一样,要停掉所有的工作和社交。当然他们也许会沮丧,可我们,那可是年休假啊,各自都有要去的地方,去看不同的风景,认识不同的朋友,体会和我们共处一世的人类的生活百态。这一次,我选择去城市……

离别后,总记得有一次来过树下读诗的小男孩,他说:“新月如弓未上弦,分明挂在碧霄边,时人莫道峨眉小,三五团圆照满天。”月亮,总是映照千古,白天人们忙着工作,晚上一片灯光星点后的沉寂,反而让我更加看到了真实的人类。太阳的炽烈,月亮的柔美,总是相互唱和。空气总是没有村庄的清新,晚上更加呛鼻,我荡着微风,轻柔地感受城市的旋律。

每一句话,每个微笑和泪水都是他们的,当然,他们总还有恋爱、婚姻、工作,生老病死,并再也没办法回到妈妈的怀抱,再投入下一次的生命。一次的人生,好与不好,都是他们的,无法复制和重来。

高楼林立的灯光里,看到一个加班的女孩,紧皱着眉头,不开心地在电脑里敲啊敲,好像接到她妈妈的电话,抱怨四起,在说老板的坏话,埋怨工作的繁杂。什么样的心态,会带来什么样审视世界的眼光,我看着她,凝眸急促而从不舒展,她应该看不到暖阳,体会不到微风,就算是春天,也看不到花开不会轻嗅暗香,甚至是什么季节,都快感受不到了吧。我没有手,没有抚慰她的能力,不能用拇指按压抚开她的眉头,但我会等着她下班了,在午夜的微风中起舞,让她能看到一片叶子的飞舞,挪开她的神愁。我等了,也试了,可她依旧低着头,嘴里碎碎念着她未完成好的稿件。

又飘过另一处,刺耳的谩骂声:“我们挣钱供你上学,多不容易,知道你要学琴,买了钢琴,你为什么不好好弹?”说话的是一个大约十岁小女孩的妈妈,数落着的同时,我并没有看到女孩眼里的愧疚,大概念得都麻木了吧。她越没反应,她妈妈声音越大,后来竟然啜泣起来。女孩径直走在琴前,机械地弹奏了一曲旋律,自己睡去了,背后是她妈妈更深的指责。

那些月亮下的影子,灯光下的路人,我不知道是谁,是别人,是不开心的别人。

奇怪,这个楼每一间都好明亮,荡过去看,是医院,记得以前来城市的时候见过穿病服的人。人生病,如同我们被虫子蛀坏,总是难受的。看到一个老婆婆,大概70多岁了,在照顾病床上的老爷爷,她说,“你看儿女都忙,你要是自己康健一些,我们还能少花点医药费,阿城好几天不来,他是想来的,可是单位季末忙。我今天回家把有线电视都停了,能攒下来点钱总看他们有急需也能用,你瞧你一病,又得花不老少的钱。”老爷爷插着氧气管子睡着了,她说这些就是说给自己听的。

我在深夜静静地看到月光泻下来的流光,时而静候,时而飞舞,飞起来的时候向后望,还能看到自己的影子。我一直不觉得自己孤独,而此刻,我觉得他们的内心寒凉如煞风袭袭,让我渐生孤凉之意。

总希望能帮他们一些什么,嗔痴怨念中感受不了一刻的自在,把自己限制在某种思想的局域网中,自己受限,别人也会跟着难受。如果有外力,突然让你释放掉所有的关系网,迅速让你断离掉和世界的联系,比如古人的丁忧,比如甲肝的假期,你需要迅速进入休息的状态,并开始沉寂回归本我。

这些爱抱怨的人类,是不是也该时不时的,在自己人生没办法调试的时候,果断放下,你会发现,你没那么重要,世界离了谁还在转动;或者你卸下你的身份的担子,回归做一个简单的人,试着去聆听世界的声音,换一种立场去看待身边的人和事,不抱怨,不苛责。去嗅嗅春天的花香,去看看高山的日出,陪孩子大笑玩耍,和工作笑脸相迎。

你是员工,要发现工作的乐趣,不再消极对抗,在工作中找到自我成长的空间;你是妈妈,不必每天用非爱的方式来强压,急功急利地要求孩子的回馈,毕竟爱是没办法现称现卖,等价交易的;你是父母,并不娇惯孩子的任性,要培养他们责任和担当,有时要让孩子看到你的无助和困惑,让他们参与到家庭的爱的沟通中,不然他们全然不知感恩,你付出的也丝毫没有价值。

我是叶子,能感受旭日初升,月华普照,能看到四季的色彩,能感受世界的温度。我和我的兄弟姐妹,一年游走后会在春天的再次回归,重新感受妈妈的爱和哺育我们的大自然,美好的大自然。

亲爱的人类,我想书写一份邀请函,我们一起放个短假吧!卸下身份的负累,单纯而自由地随自己的性灵飞腾一次。看待世界的眼光变换,你的世界也就跟着变了,相信我,世界是五颜六色的,山流江河,鸟语花香,万物彼此都通过爱来互通,爱来传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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