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既然伊米的物质宿体是躺在床上的那个女人，她为什么还要找我呢？“我问。

第二十二章 空（下）

“数字是无穷尽的，就算再强大的计算也计算不了所有的可能。那个女人在去医院的时候突然昏厥，而你正在现场。同时很重要的是你一直拿在手上的盒子里的土壤的意识里，别认为只有人和动物有意识，我们说过的所有的物质体都有。那些经过智能化也就电子离子等技术化的土壤，像Sue说的，有的土壤接受了，有的土壤一直不接受，不接受的就死亡了，在那一刻，那些死亡的土壤的意识正好出离土壤物质体。那只你看到的黑猫是你的进入意识领域的介质，我和伊米都不是太确定你怎么会突然有了这个能力，无论说是天意，说是巧合，还是什么其他，总之从数学的角度就是在这个点，时间和空间，所有该发生的都正好凑齐了。我有这个小木棒做介质是因为我一直在练习冥想。我们猜想是那些反抗被智能的意识有强烈地传达危险信号的本能，是它们帮助你进入了意识体，同时在那个女子昏厥的同时，伊米也正好出离宿体。那些死亡土壤的意识因为土壤死亡了不再有物质体的羁绊而随即就进入意识共同体。伊米因为有那个女子的牵制，不能完全离开，而她又捕捉到了危险信号，或者说是那些危险信号传递给了她，于她就认为她的无着状态是因为要解除这些危险，而你当时因为接受了黑猫的引领，也就是那些死亡土壤意识的帮助，而成为了伊米的‘向导’。接下来，你和伊米也的确去解决了一些问题。应该说是你的意识和伊米一起。

树族是澳大利亚猎人谷的大火，当然你们救的不是真正的火，但是比救真正的火更重要的是你们发现着火的原因是因为那些树的意识被什么阻隔不能自由交换，我们之前说了意识与意识云端是有意识波交换的就像我们的互联网，准确地说是我们在创造互联网时COPY了意识波流。关于物质体如何创新和激活意识云端的智慧，我们留在以后再说。我们先回到树族，当意识不能自由交换，就像是身体不能呼吸，不能呼吸，身体憋死；意识不能呼吸，挣扎错乱后燃烧，一样的道理。

同样，Sana和蝗虫飞行器，是非洲之角的蝗灾，同样的问题，因为空间变小，蝗虫只能相互挤兑，从无害的散居型个虫到饥食的聚集型个虫的转变，同时随着若虫数量增加到变得更加拥挤，紧密的身体接触会导致个虫的后腿相互碰撞。这种刺激触发了一系列代谢和行为上的变化，由绿变黄，破坏力大增。你们经历的虽然也是意识层面的，但是和物理层面也就是我们这个世界发生的是一样的。那么是什么使看上去应该是完全的整个意识态世界都受到如此挤压和变化呢？

然后你所形容的大肚子族是印尼东努沙登加拉的鲸鱼，他们集体搁浅，惨不忍睹，我想如果不是伊米和你做了许多，会有更多的鲸鱼在物质世界里死去，原因也是在意识世界里，空间被压迫。“

”是天魔，是天压下来。是保鲜膜一样的天魔，遮住了真正的天。“我说。

“也就是说意识共同体面临着巨大的威胁，天魔，我们姑且就是叫天魔，挤占了空间，造成了意识不能呼吸。如果意识不能呼吸，意识世界挣扎错乱，那么对应的物质世界的所有的物质体估计就会都变得疯狂，找不到自己。不要忘记意识态是一个不可分割的共同体，人类的意识自然也不会幸免。后果会是什么，不能想像，也不敢想像。而这个问题显然不是伊米和你能够解决的，你们做的越多，越感到悲哀。再加上，伊米在这种流浪状态不能持续太久，因为你牵引着她也找到了她的宿体。估计她的那个宿体本身也一定是蒙受了巨大的不幸，才让她坚持不死去。她只要坚持不死去，伊米就不能回到意识云。你看其实并不是意识控制物质，是他们之间的合作。意识态和物质体的和谐就是正常的能感觉到幸福和快乐的我们。而当意识态和物质体不能和谐共处，那些最不能想像的各种‘不正常’就会发生。其实我们现在正在经历的也许就是一种小错乱或是是错乱的开端。如何纠正这种错乱？新的大灭绝还是如Sue所说新的‘秩序’？“我也真佩服贝拉能把这个逻辑理得这么清楚，讲出来。

”那个女人一定也有危险信号要传递吧，或者是如你所说巨大的不幸，否则伊米的忧伤也不会那么深刻。“我说。

”是啊，这些只能等她醒来才知道。但是最危险的是天魔到底是什么？我们该怎么做去解救？至少是应对吧？不能就这样被压迫至憋死！“贝拉说。

”你想过那些铺天盖地的互联网会不会就是那天魔，互联网的交换波破坏了意识之间的交换流？“我突然想到那些技术公司扎堆一样向太空发射飞船，还有像我们公司一样的正在往土壤里植入的量子网络，这天网，地网，无所不在的网，无所不能的网，不就正像是那保鲜膜一样的天魔吗？就是一张薄薄的保鲜膜，但是绝对可以让你窒息至死。

“如果是，我们人类自己又能呼吸到多久？我们也会最终被憋死。除非我们从此能靠互联网络提供呼吸。抱歉，我这么悲观。“贝拉说：”所以，也许Sue也许是对的，如果没有什么能够阻止，就只能面对，也许从此就是一个新世界，和天魔共存的新世界，所有能适应的物种留下，不能适应的淘汰。我一定是会被最先淘汰了的。其实我不担心我们被淘汰，我只是担心这个过程太过残酷，如果是一个大灾难，瞬间消亡也倒痛快，如果是一种像是抑郁症一样的长期精神折磨到崩溃，那就太过可怕了。而且不光是人类，你也知道现在很多动物也抑郁，我们的土壤，水和植物……“贝拉说得如此忧伤，贝拉整个人都是忧伤，就像是另一个深刻忧伤着的伊米。

“如果真能到最后和天魔和谐共存也许会是一个新世界，但是如果只是被天魔控制的呢？“ 我说。我想到安谧之土和完美之城的不同，表面看上去似乎很像，但是实质完全不一样。因为安谧之土是靠每个个体形成的共同体之间的平衡造就了和谐、平等和自由，没有主宰，就像是一群数字搭起的等式；但是完美之城，是有主宰和主人的，他们可以决定谁生谁死，如何生如何死，是根本没有平等和自由可言的制造出的完美。

贝拉抬头看向我，有些诧异。也许在她看来，像她这样的人都已经做好被Sue所说的那个即将到来的新世界淘汰了的准备，而我，这个习惯于逆来顺受的社畜语气中居然还有不甘？

不，不是不甘，是绝不接受。在我经历了和伊米的各种之后，我清楚地知道，我坚定地相信，我们要做的，至少我要做的，就是去像伊米一样地战斗，和那个天魔一战到底，至死不休。

但是对于没有伊米的我，天魔在哪里？天魔是什么？

我是不是最多也就像唐吉可德大战风车一样了呢？

“你准备好去见伊米了吗？“贝拉问我。

“你是说伊米在等我？“我问贝拉。

“是。虽然现在伊米找到了她的宿体，虽然她自已已经虚弱到连游荡的能量都不足了，但是她还是无法回去。原因是，你成了她的新的羁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