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快快快,过来吃药",妈妈一遍又一遍的追着儿子跑圈喊,儿子却像个小老鼠一样东躲西藏,就是不肯听妈妈的话。催着急了,妈妈叉腰,红着脖子大喊起来,再跑就今天别吃饭,可儿子就是不肯乖乖就范。
一边跑一边委屈的喊着,"太苦了,太苦了,我不吃,就不吃"。最后,好不容易不跑了,妈妈连忙一把抓住小家伙的胳膊,且再三承诺,等病好了,就给买新玩具,儿子这才勉强答应。放了一勺又一勺的糖,尝了一小口,微苦又微甜,这才勉勉强强端起杯子来,一小勺一小勺的往嘴里送,再三酝酿一下,才撇着嘴咽下去,等一杯药喝完,也足有几分钟之久。
看着孙子痛苦的表情,奶奶忙从房间里走出来,安慰孙子好好吃药。
"看我孙子多乖啊,那像你爸爸小时候"。
"我爸爸小时候啥样"?孙子摇晃着奶奶的胳膊问起来。
"你爸爸呀,也没啥,"奶奶险些说漏嘴了。
儿子当年吃药的情形又渐渐清晰起来。那时候小孩子的药,也没有区分什么小孩或大人,每次小孩有个感冒发烧的,医生都是从这个泛黄的大瓶拿几颗,又从那个小瓶里倒几片,然后找裁好的麻纸折几折,包成一个豆腐块状,再三的嘱咐一日吃几片及几次。而所开的药,不是大白片,就是小白片,别说啥甜味道的药,没有更苦,只有更最苦。
而吃药的时候,就更麻烦,大人还好。小孩子,那能吃得下大颗粒的,只能拿出几片来,用瓶子底给压碎了,加点水搅拌几下。好的情况下,加点糖,不好的情况下,硬撑着。那个味道啊,不是一般的苦,每每吃药就是一件苦差事,小孩哭,大人厉声训斥。老远听到那家大人训小孩,小孩狼哭,或追着满园跑,则肯定有吃药的故事在里面。
有一次,儿子生病了,也不吃药,实在是没招了,劝也不灵,打也不成,只能发发狠心,上硬招。拿出家里吃饭的筷子,撬开儿子的嘴,给往下灌,没办法,不吃药咋办呢,病又好不了,药还不愿意吃,给谁不着急。
结果,儿子是使劲的咬着筷子,就是不张嘴,但毕竟小孩的力气小,一会儿就招架不住,那个哭声啊,用哭狼嚎式形容也不为过。眼看药一点一点好不容易灌进去了,再剩下最后一口的时候,筷子咯嘣一下断掉了。随之而来的是,儿子的嘴也不受控制,将喝下去的药直接呼喽喽的喷了出来不说,牙齿也被翘掉一颗,嘴角更是留下了永久的创伤印。满嘴的药水与血水的混合物流的嘴巴,衣服全是,那场面真是惨不忍睹。终于,她也败了下来,愣住了。现在,每每看到儿子嘴角的创伤印,她的心理还是充满些许的内疚感。
"你们在讨论啥呢,这么的热闹,"爸爸下班进屋的声音打破了家里的宁静。
"还有啥,还不是你儿子不吃药呀"。妈妈抢先说着。
"吃药啊,你妈妈……"刚要往下说,爸爸赶紧还是闭了嘴。
小时候的自己,曾也是这般的与儿子一样,是十足的吃药困难户,被妈妈撵着打着的情形也随着自己的长大成为永久的记忆。现在的自己,也许是从小药物的摧残下的缘故,喉咙也似宽阔了许多,再难吃的药也就是一仰头加喝水的功夫,药片就轻松的滑入喉咙中。
而妻子的每次吃药,让他看着都纠结。吃个药呀,刚开始想站着吃吧,站了一会,还是觉的坐下吃吧;而坐下吃,又感觉还是不知道药片该咋进口。水端在右手,药拿在左手,先在嘴边做个比划的动作,也还是不知道先放药好,还是先喝水好,干脆先喝一口水,润润嗓子眼,喝完水后,手又停在半空中,感觉那个在先好像都不合适似的,转头看看手中杯子的水,又回头看看手里的药片,越看头越大,脸上也是越发的狰狞起来。
又想了一想,还是端起水杯,拿起药片挪个地方,但就是下不了吃药的决心。再想想,要不还是去洗手台吧,万一,刚吃下去吐了,还可以尽情的吐出。就这样,东跑跑,西走走,一杯水都放凉了,药在手心里都浸出汗了,还是一粒不少的静静待在手心。最后,地方终于选定了,还是重换一杯热水吧,扎起马步,弯着腰,先站稳。把每个药片用手仔细的分成四块,好不容易放进嘴里,水也喝上了一大半,就是不见往下咽。一脸苦相,皱眉闭眼,脖子仰的老高,看着喉咙结一上一下,一下一上。结果,还是让水先偷偷提前溜跑了,把药片甩在了身后,剩下的就只有药片卡在喉咙中央,或者说稳稳的粘住了,不上也不下。一阵阵苦味随之袭出,引诱喉咙一颤一颤,咳嗽声四起,胃里也是泛起千层浪,不光药片,吃下的东西,全部一泻而出。
看来这提前的准备也还是多么的有效,吃药的任务也就告以失败。而每次看到妻子吃药的难受劲,自己的喉咙也像被什么噎着了一样,卡的难受,原来看别人吃药也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啊。
"爸爸,赶紧吃饭了"儿子的喊叫声把爸爸的思绪拉了回来。
爸爸也赶紧回过头来,笑着看看儿子,又看看忙碌妻子,眼里是多是满满的期待,期待一家人健健康康,更期待平平安安,一家人少吃药。
"吃饭喽"爸爸也高声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