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骄傲的刺猬

“你站住——”我赶紧拦住张迁，“你们的心结就在这儿，你不能逃避。除非你愿意和沐姐姐和离，否则今天不说清楚，你休想离开！”盖霁不知什么时候也走到了我的身后，他对我轻声说道：“丫头，你别太过分了！”

我暂时没有理会盖霁的话，继续对张迁说：“你今天就把一切说明白了，兴许我还能帮上你！”

张迁一副颓败之色。他说：“沐今回了家，却郁郁寡欢。尽致多日风寒。我由于工作原因，那段时间一直居住在宫里，知道半月后才收到消息，匆忙赶回家，面对的却只是沐今因忧思过虑，导致流产的事实。”

“我百思不得其解，沐今不过是回娘家省亲而已，为何会忧思过虑。我询问了几个跟随沐今回去的家人，竟然了解到那日那个人也去了夏家！”

“那个人？是指的沐姐姐的旧识吗？”

“呵呵，我为了沐今尽了这么多年的心力，她不过只是又见了他一面，就能把我这些年得付出视作无物。只因他而忧思过虑，伤心欲绝！这对我来说是多么讽刺的事情呀！”

“那天，我喝了好多酒，喝得酩酊大醉。我跑到沐今的房间问她为何这么多年了，我还是无法住进她的心，为什么我加上我们的孩子两个人都抵不上他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你怎么这么混账！沐姐姐才没有了孩子，正是体弱的时候，你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跑去刺激她！”我怒道。

“我也知道，所以我刚一说完就后悔了，刚想向她道歉。却不料，沐今定定地看着我，好像从来不认识我一般——”张迁苦笑，“接着，她说出了这辈子我听过的最最绝情的话！她说：‘你从来都不了解我，或许我们在一起本就是一个错误。现在看来，我们不过是同床异梦的两个陌生人而已。既然如此，我们又何必在人前表现出一副伉俪情深的模样呢！’”张迁说完，我亦是沉默。看得出来，他真的很受打击。

“你是不是觉得很惊奇，这番话我竟会记得如此清楚。”张迁仰头，好像是想止住自己内心的悲伤，“其实，我又何尝不想忘记，忘记她的决绝，忘记她的无情。但是我越是想忘记，每日午夜梦回，这段话越是无比清晰的响彻我的耳际！想忘也忘不掉！”

“所以，你之后就夜夜笙歌，左拥右抱，弃沐今如敝履，不管不顾？”听到这儿，先前好多的疑惑都迎刃而解，我渐渐看清了他们俩之间的好多事情。

“是！我左拥右抱，身边出现了好多的女人。”张迁看着面露鄙夷之色的我，“我知道在你的眼里我就是一个朝三暮四的花花公子！但是我最初这么做的目的只是为了刺激沐今，让她在乎我！可是我别想到的是她面对我的变心，竟然没有太大的反应，反而向我要求自行搬到荒凉的别院去居住！她根本从来就没有在乎过我！久而久之，我也就麻木了！换女人比换衣服还快！”张迁颓然。

“幼稚！”我感到十分不屑与不解。“沐姐姐说的对，你其实一点也不了解她！”

“你懂个屁！”张迁忽然狂怒，“我是个男人，我也有我的骄傲！我自问为了沐今我付出了太多，但是她对我总是淡淡的。依然如此，我也为何总是用我的热脸帖人家的冷屁股呢！”

“哼，你就抱着你那所谓的男人的尊严孤独终老去吧！”我鄙视的下了逐客令。

张迁带着满腔的怒气走了，不过我不在乎。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盖霁说：“丫头，我觉得你并不应该介入他们中间。”

“这个男人怎么能这样？他为了他自己的一点小心思就不顾后果的去刺激他人。一个男人心胸如此，留在身边有何用？”我愤然。

盖霁毫不留情的对我说：“这些只是你个人的想法，并不是夏沐今的。你不能因为你自己而为别人的人生作出决定！”

对于盖霁对我的否定，我同样感到十分不理解。我倔强的说：“我会去找沐姐姐了解她的想法。但是之后我会依照情况，就我自己的想法去做！”

我带了一些甜点又到张府去看望夏沐今。“沐姐姐，前些日子，我在酒楼碰见了张迁。因为我心里一直气不过他对你的冷待，所以我就教训了他一下，你不会怪我吧！”

“你还做了这些事情呀？”沐今显然没有想到我会对张迁作出出格的事情。

“沐姐姐，只不过是一些小教训，无伤大雅。不过在我的逼迫下，他也说了许多事。沐姐姐……”我偷瞄了夏沐今的神情，“你当初嫁给张迁并不是心甘情愿地是不是？”

夏沐今沉默地点点头：“我与他自小定下亲事，迁哥哥对我很好，但是那时我对他却只有兄妹之情。那时的我年轻气盛，又有了自己的心上人。怎么能够心甘情愿的嫁给一个不爱的人，终其一生。所以我选择了和我的心上人私奔，我认为只要我们离开了，就可以过得很幸福。”夏沐今苦笑，“只是，年少的我真是太天真了！”

“那后来又发生了些什么？”我迫不及待地问道。

“我和他相约深夜私奔，可是他却迟迟没有出现。直到天蒙蒙亮，他才杉杉来迟。但那时我的心里只有他，他来了，我好像就看见了美好的未来，并没有太在乎这些小细节！我们正准备启程，我的父亲却带着大批的人马来了。我们不过是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父亲手下的人都人高马大，轻而易举就把我们绑了回来。

“我爹是一方大儒，对于我们俩这样不顾世俗的行为很是生气，所以他将我和那个人强行分开，父亲用他的性命相要，让我在年底便嫁给张迁。”

  “成亲那日，我是真的心灰意冷，失去挚爱，我曾经以为 我会活不下去。但是那时我的想法是为了他我也要勇敢的活下去。那日，我带着红盖头在新房等着张迁，我一直告诫自己要坚强，但是随着吉时将近，我的心却越来越慌张，泪水忍不住的往下落。迁哥哥挑起我的红盖头的一刹那，我看见他愣住了。后来他没有说什么，默默地陪伴了我一个时辰就退出了新房。那日以及接下来的几个月张迁都没有动过我。我知道他只是想让我慢慢的真心的接受他。”沐今轻抿一下嘴唇，“随着这日子的一天天过去，我知道那个人远远地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他过得很好。我也接受了我这样的宿命。迁哥哥待我真的很好，我觉得如果一切就这样恬淡无争的活下去，就这样生活也挺好。”

    听到这里，我忽然理解了沐今的那种超然脱俗的淡然。沐今又说：“其实那天你问我，我还爱他吗？我之前从来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我是否爱过他，我只是在他的身边而已。”

    屋外忽然雷声滚滚，顷刻间，暴雨就落了下来。

  “后来，我怀孕了。我无法忘记那一天，当大夫诊断我怀孕时，他的样子，他像一个孩子一样的手舞足蹈……”我骤然意识到她说的是张迁，“那天也像今天这样下着暴雨。得知我怀孕的消息，他兴奋地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忽然又想起了要为我一些营养品，还来不及吩咐下人，他便自己冲出了家门，冲进了大雨之中。我看着他的背影百感交集！过了两柱香的时间，他回来了，兴奋的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站在我的面前，像一个傻憨的孩子。他全身的衣服都湿的通透，他却浑然不觉。从那时起，我的心才为他打开一扇门。”

    我突然想起了张迁，他或许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付出得到过回报的吧。

  “随着我肚子里的孩子一天天的长大，我时常在想这个孩子是会像我多一些还是像他的父亲多一些。这些东西我之前从来没有体会过那样奇妙的感觉，他是我生命的延续。你不知道当我感受到他在我肚子里不安分时，我内心的澎湃。我比任何人都渴望他的降临。”

    我能够看出沐今此刻显露出来的一种母性的光环。

  “沐姐姐，既然你原本能和张迁幸福下去，又到底是什么事让你们的关系到这今天这么难以收拾的地步！”

    “就在我怀胎七八月的时候，家里传来消息，说我母亲病重。那时张迁在宫中工作十分繁重。但是我执意要回娘家，他最终拗不过我，就叫了几个人陪我一起回去。我到家时，母亲的病经过好几天的精心照料，病情有所好转。我也放下了心，在家好好整顿。但是就在我在娘家呆着的第三日，我正在房里为我的孩子做小衣服，有丫头突然跑进来对我说那个人回来了！”

“我顿时手忙脚乱，心乱如麻，但是我还是果断避开众人跑出房间，寻找他的踪迹。在走到偏房的时候，我听到了两个熟悉的声音。我小心翼翼地躲在一边，偷听他们的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