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的青梅竹马。
他叫寒冰。
我爱了他十二年。
我是个内向的女孩子。小学一年级,中午吃饭的时候,有高年级的混球闯进教室,把我们的餐具打翻,像发了疯似的对我们说:“都站起来!滚出去!”由于年少无知,反应迟钝的情况下都没有听这个混球的话。混球一怒之下给坐在第一排的男生扇了一巴掌。男生不稳之下竟被甩了出去。瞬间班级沸腾。我们哭喊,非常恐惧地跑了出去。当时,我顺手去扶起那个男生,却被混球一脚踢于胸口。我顿时有点头晕,胸口麻木地疼。男生面目通红,强忍住眼泪,突然跳起来,把教室的桌子往混球身上一砸。混球倒了,他抱起我冲进老师的办公室。于是,从那一刻开始,他成了我永远的保护伞。永远的。
后来,他为了我,恳求父母搬家住在我隔壁,做我的邻居。
也许,我们始终都踩着不相交的平行线,只是,我真的不舍。
三年级的分班,让我惶恐不安。就像什么东西在我身体里被抽走一般,疼痛欲裂。我承认,我的依赖性很强,我可以做到每天紧紧抓着他的手,他流着泪挣脱,我使劲追赶,他却消失地越快。
我去办公室向老师哭着要他回来。
我怕一个人会孤单。
老师点头之际我笑得比吃了蜜还甜,至少,他回来了。
原来那时候,我便懂得失去。
我们像往常一样,坐车上学,坐车回家。除了晚上不睡在同一张床上,几乎是每时每刻都在一起。
这段时光,在我以后的日子,还是保存了好久好久。
周末出去游玩,他说:小乐,快上来。
我就跳上他的自行车,一路与他奔跑。
我们去了好多地方,似乎每一处都留下了相同的足迹,它们绽放着岁月静好。
每每想起,眼泪直流。
初一,安静的一天。有个女生给他写了张纸条:我喜欢你。他和我说了之后,我私自去找了那个女生,把她骂得一无是处,气愤之下我竟打了她,然后像获得战利品一样昂首阔步地仰头而走。第二天,她的爸爸妈妈找到我要我道歉,我一句话也不说。他知道后,亲自向女生说清楚缘由,从而我“逃过一劫”。其实我当时在想,如果是你,我可以忍受一切委屈,只要你不和她在一起。
女生默默退了学,从此杳无音信。
他像变了一个人。
他变得越来越爱学习,下课不再找我玩,埋头于书本。
嘴里尽是分数成绩,公式算术。
我觉得和他有了距离。
是啊,我不爱学习,我看书就头痛,我喜欢睡觉。
为了他,我天天去图书馆借书,把习题做遍。即使再累再困,黑眼圈怎么也消不掉,我都不丢下学习。我的成绩离他近了,我仿佛又能碰到他的手,他的温暖。
我兴奋地睡不着觉。
可是,他为什么没有反应,为什么熟视无睹?
我的胸口又疼起来。
我真的,好难过。
放学时,我拦住他:寒,你最近怎么了?
他只是茫然地摇摇头:没什么。
随后他拉起我的手:走吧。
他手心的温度,就像他的名字一样。
班里的同学都说我和他在谈恋爱,我很高兴,也没有出面澄清。如果是真的那该多好。
一天中午,我从外面回来,教室里只有他和另外一个男生。男生打趣地开玩笑:“她和你在谈恋爱啊?”
他说了一句我一生都难以忘怀的那种绝望无助感。
他说:“我和她什么也没有。”
或许真相来得太快,快到我忘记了封闭心脏。
我呆呆地站在门口。
我累了,好累。
我的眼泪快要干涸。
我的身体越来越冷。
我和她什么也没有,我和她什么也没有......
亲爱的,我为什么要爱上你。
初三中考,我和他去了同一所高中。
不在同一个班级。
他成绩还是那么好,他长得越来越好看。眸子干净透彻,不曾落过一粒尘埃。明媚好似阳光的微笑,高挺的鼻梁将双眼衬得格外狭长。让我联想到,落入凡尘的天使。
他收到好多情书。
我似非似笑地问他:看上哪一个?
他撕掉那些情书:一个也不。
我抑制不住地开怀。他还是属于我的,尽管是暂时的。
我也想知道,我的自欺欺人什么时候可以结束。
那天他生日,有个女生送给他一只可爱的小熊。他仿佛很在意,也很喜欢,放在床头。每天早上,都会深深地看上一眼。
他对我说:我不喜欢那个女生。
你要骗我,骗到什么时候?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退学的那个女生,还在和你联系。
因为当时我看到,你望见她的那一秒,眼睛的亮的,从未对我有过的亮光。
你对我真的很好,好到都不敢承认你爱她!
高考过后,我和他去了第一次游玩的地方。
你知道吗?我喜欢你。
他说:我知道。
你可以不接受我,我也很想忘了你,可是我真的......
小乐,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待在你身边吗?
我一个劲流泪,摇了摇头。
他为我擦干眼泪:还记得一年级时的那件事吗?从那刻开始,我就决定一生保护你,就像妹妹一样。
你别说了!我推开他,我何尝不知道!我怎会不知道!这一路坎坷,你就是为了报恩,你报了十二年,我爱了十二年。
他哭着说对不起。
我笑着说没关系。
本来就,从未拥有过。
我们的青春就像是一张空白页,还没被勾勒出色彩,就被抹黑。
未来兴许还未展开,就早已夭折。我们之所以活着,也许仅仅是为了死去。
流放者的命运,只能是穿越荒漠,再次竖起战旗,重返故乡。
我和他,中间隔了一片海,没有航帆能够载送的海。
再见,再见。亲爱的寒。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