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炮声隆隆,屋内独自清净。这不是过年应有的态度,应是老了,拒绝时光碾过,总是在回忆里,找寻一些年味儿。
记忆里,最盼望过年的,莫过孩童时。不畏天寒地冻,随着父母辗转奔波,只为回老家过个年。父母的回家路是酸甜苦辣百味杂陈的,而我,除了欣喜,还是欣喜。
充满仪式感的回家路,不可或缺的是,拥挤的大客车,大编织袋小帆布包,肩扛手提的各色行李,还有一路的盼望,盼望老家的年味儿。有吃,有玩儿,满是风土人情,与城市完全两样,对于孩童,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说到吃,必是一锅地道的五台大烩菜,冻豆腐,豆腐丸子,油炸豆腐,粉条,烧肉,这些自制天然的食材,搭配在一起,就是最好的年味儿,再搭配上看似结实实则软精的黄米糕,几个爽口的凉菜盘,热气腾腾的饺子,年味儿就来了!家家户户每个青瓦屋檐下,一方长长的土炕上,都在吃饭时支起四方小桌子,大家盘腿围坐在一起有吃有聊,坐不下的,随便坐在炕上的哪个地方,紧凑而热闹。
说到玩儿,通常,我是个小尾巴的角色,跟着哥哥们,在冰冻的小河里滑冰车,抽冰猴,或者山前山后窜一窜,亦或撒欢在村间的土路上,不时碰到牛儿,猪,鸡,羊从身边悠然而过,吓的避之不及。大自然的广阔天地里,走到哪里都成趣。一串人马,一路欢笑,走街窜巷,甭提有多高兴。
到了除夕,在院子里垒旺火,看着黑不溜秋不规则的碳被一层层垒起来,就有莫名的兴奋,点火的瞬间,仿佛操作发射火箭一般,神圣而紧张,当顺利烧着后,便是成功的喜悦。一片红彤彤的火光,远远看去,好似流油的鸭蛋心儿,预示着一整年的兴旺。
外面垒旺火,屋里包饺子,我们只管玩儿,进进出出,偷吃两口菜,抓上两把瓜子,口袋里鼓鼓囊囊,便可以放心的玩耍。天色渐暗,放炮的好时候就要来到,鞭炮,花炮,各自就位,听到四面炮声响起,我们也赶紧加入这队伍,一定要放的更响亮,要让烟花喷的更高,老家清澈的夜空,霎时被一朵朵烟花绣上了美丽的图案,此起彼伏,亮如白昼。
物质匮乏的年代,买不起多少衣服,就盼着过年,能穿上新衣。早早地摆在枕头边,守岁的晚上,心里着实惦记着枕边的新衣,盼着天明那一刻,赶紧把新衣穿,喜滋滋的夺门而去,四处兜摆,巴不得人人都能看到。
零零散散的记忆,一定有大片的遗漏,多少年过去了,只记得些许片段,但这拼凑的点滴,就足够压倒现在过年的感觉。那份发自内心集体的欢愉,那份质朴真诚的乡里乡情,那份回家团聚的期待之心。
清晨,在老家,推门出去的瞬间,一定是最清冽的空气扑鼻而来,放眼望去,安静的大山,让人沉静踏实。年味儿,就那样留在了大山里,停留在记忆里。